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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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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曦抱着枕头睡着了,因为吃了医生开的药,而将被罩和单上都汗出了人形。再睁睁眼时,瞧见了阿西抓着自己的手,趴在边,睡着了。

方达曦将怀里的枕头放到了身后,轻轻侧了,亲上了阿西的嘴

设若这是梦呢,谁吵醒了方达曦,方达曦就要杀了谁。

嘴里滑进了咸味,方达曦都不晓得自己虔诚地落了泪。

“趁着我脑袋真在发热,就这么一次,只这么一次。”方达曦心想。

他的心里妥善筹谋着一则祖父与父亲的未明志,可阿西又何尝不是他想妥善安排的另一则未明志呢?只是,世里头,可以杀人失了手、可以伤人敲错了骨头、可以丢了公事私产、可以受人唾骂、可以成了秃鹫与蛆虫……可就是不能,糟了阿西。

这件事、这个人,是他宁愿“错过”,也不能“错了”的。

阿西醒时,瞧见方达曦正趴在窗前,跟外头的什么人正吵着呢。

静蝉路的房子全被烧了后,方公府的人如今都是住在方达曦从前在政室厅大楼旁,购置的一处酒店里。这处还顶方便方达曦办公来回,就是有些吵闹。

今个是个环卫将路灯敲得蹭通天响,都快吹灯拔蜡的方达曦忍耐了一阵,实在受不住了,披着块大毯子,老蝙蝠似的穿堂而过,过来与环卫和气讲道理。

他这人,要对着真恶人的呢,倒简单,摁着人后脖颈,端着刀我活你死;要对着平头百姓,就讲道理,讲不过,至多是吵一架,吵不过时,又恨不能自己是个女人,冲过去扯人头发。

阿西见他个初愈的病人都吵得脸红润了,想这是绝对要败下阵来的前景,便忙将人拖回了屋里,顺手带上了窗。

阿西:“回去躺着。兄长别急着张嘴骂我像吴嫂,是医生早说了你要补觉。我说兄长怎么哭了半个枕头,原来是吵不赢别人,心里不服。”方达曦:“我那是汗浸的!执月,今天的报纸呢——嗨,还看什么呢,反正还是骂我的!”方达曦这话不假,董慈从前当市长时的“无为而治”,倒是颇对他的风评有疗效。方达曦没能向已上了西天的前任取这章经,还使气力地将崖岩上的沪城往回拉了拉,叫沪城百姓恢复了些生气。可如今,本该算作功臣的方达曦,却险些被沪城的百姓挖了方家的园陵祖坟!

这事闹得方达曦也顶牙疼,他把乌壳扔进火里烧半天,怎么算,这卦下下签都是托了吴海鹰的福!

说起来这个吴海鹰呢,他自己这里死了个秘书长做的女婿,女儿那里死了个和尚做的丈夫。因此,他如今睡觉都是睁着眼睛,寤寐思服地不肯放过方达曦。

沪城几个报馆的主任,很有几个就是吴海鹰的后生。以至,近沪城报头上刊的全是方达曦排除异己杀了前市长、前秘书长,其奋力救瘟亦或是在秀肌,造舆论、控民意、意图洗刷其罪行与帮派恶史。

方达曦在家再有世家涵养,也不是庙里土木石做的菩萨。

方达曦:“我倒是真没想过要跟往事干杯,可他们这是要我做什么?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敢情这瘟病还长眼睛,挑不上他们?”阿西:“他们是闲的,他们拉完屎,都要回过头捏成个三角形的……这话,是吴嫂说的。”方达曦:“吴嫂,是个诗人!”听到了阿西的最后半句,方达曦才正式对阿西的斯文放下心来。

方达曦:“这才是咱们报上该登的!”阿西:“宋哥还说,今个厨房下了锅的草都要被吴嫂的诗情给活了。”方达曦:“小宋,是个作家!咱们家藏龙卧虎啊!”阿西笑了,他低头帮方达曦掖了被角,抬眼看方达曦时,瞧见了方达曦鬓间长出了白头发。

明明去年,方达曦还全是黑头发,钢针似的,像他的脾气。

也不晓得为什么,方达曦的白发,比他身上的刀疤,更叫阿西悲愤。

“我的兄长才三十一啊。”阿西心想。

阿西:“我给你拔白头发吧?”方达曦:“拔了也要再长出来。”阿西:“这种白头发是急火催的,拔了,以后就只长黑的。”方达曦:“那你又怎么晓得,以后就没有急火再催我了呢?”阿西:“因为我不许。我的兄长永远青,只长黑头发。”常说的美人迟暮,廉颇老矣以外,还有淮王鱼老、虎丢利齿、山红不红,哪个逃得过青东逝呢?

方达曦壮年英雄,还在青,长了白发,他也不怕。不过谁不听,心上人的心愿里头,有得是对自己的祝福呢!

方达曦:“执月?”阿西:“嗯?”方达曦:“没什么。”阿西:“枕我腿上。”方达曦:“嗯?”阿西:“给你拔白头发。”方达曦:“嗯。”阿西:“疼不疼?”方达曦:“不疼。”阿西:“嗯。”方达曦:“执月?”阿西:“嗯?”

“喊喊你。”方达曦心想。

方达曦:“咱们都太平了,真好。今个的太真好,玉兰花也开了,咱们沪城真香!”阿西:“嗯。”

“嗯”一字,在这时,是温柔,也是他们二人的直道相思了无益。

第22章公子与红妆,家书抵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