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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南柯院。

脑中犹在嗡鸣，我看向他:“真的会是大师兄吗？他为何要借用林青师兄的名姓？林青师兄在这之中又是全然无辜吗？”疑问接踵而至，我晓得谢陵给不出答案，但这些疑虑在心上不吐不快。

谢陵抚上我的后脑勺:“甭管是与否，我认为此事暂且不可打草惊蛇。前夜你与李雁行方才窥见林青与闵晋的争执，天未亮就有人去取程姑娘的命，阿雪，你仔细想一想这其中的关窍。”正午时分，晴空朗，我悚然一惊，不打了个寒颤。

暗中仿似有一双眼睛将剑宗诸人行踪尽收眼底，我再看了这院子一眼，已觉浑身发。

第58章回溯（十一）58.

我拽着谢陵的衣摆，往他身边靠了靠，不自知地低声道:“陵哥，此事我爹还尚不知情。”若是直截了当让我爹出来做主，他必定会大张旗鼓地肃清剑宗风气，到时势必会影响三师兄继续追查失窃之事，程姐姐的处境则更为艰难。

谢陵捏了捏我的右颊，反问道:“李雁行在哪儿？”当然是去向我爹……

我慌了一刹，门扉悄然向内推开，说曹曹到。

“师兄！”我唤了他一声。

三师兄快步走来，与谢陵打了声招呼，谢陵不冷不热地喊他一声李师兄，已算是他俩少有的平和时刻了。

我望着他张了张嘴，吐吐半晌，难以直白诉出方才的变故。

“怎么了？”我定了定神，把画像一事告知与他。

三师兄眉头微蹙，迟疑道:“……大师兄？”

“嗯，但凡见过大师兄的人，都不会认错那画中人。”谢陵罕见地沉住了气，气定神闲地听我俩一言一语地对话。我侧目瞟了他一眼，惊奇地发现他正在偷瞄三师兄。

没错，的确是偷瞄。

不过他很快察觉到我的目光，登时不动声地移开了视线。

我暗自咀嚼了一番，那眼神中暗含审视，却又并无谢陵平里毫不收敛的小刺。

奇哉怪也。

左右也就是几息的事儿，三师兄未曾注意到我俩闪烁的神情，垂眸思索了须臾，道:“程姑娘怎么说？”我惭愧挠头:“我没敢说那是大师兄，但程姐姐应当看出了我在为难。”或是惊讶，或是难以置信，先前停顿的一瞬，是我不可抹去的错处。

顿了顿，我殷勤问道:“三师兄，我爹那边……”

“林青并非师父名下弟子，多半会移给崔师叔处理，”三师兄面有些赧然，“我隐瞒了一二，打算私下解决，不叨扰师长清修。”59.

此举可谓是正中我的下怀。

却又透着些许怪异。

三师兄素只知练剑与增进修为，一板一眼地去做我爹吩咐下来的事，宛如一尊没有情的致器皿。

他身上添了一丝人情味，我想。

这再好不过了。

60.

“师兄，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将程姐姐带回翠逢山吗？”

“不可。”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提出反对之意，我愕然抬头，不知该看向谁是好。

谢陵率先抢白:“阿雪，你忘了我说的，切勿打草惊蛇。”

“谢师弟说得是，”三师兄微微颔首，“如今此事牵扯范围愈广，对程姑娘的安全则愈发不利。况且她身子骨极为孱弱，那一箭偏才得以保全命。自苍州驾车赶至溧水约莫用了两个时辰，程姑娘便已吐了四回，断然不起舟车劳顿了。”

“没错，不若将她托给可信之人，调理好身体再做打算，这几月我们也好替她查清真相。”我明白他们说得都对。

可是——“程姐姐孤苦无依，在她看来，此番决议便是要她咽下苦楚，息事宁人啊。”61.

“不必担忧，”三师兄向院外投去一瞥，陡然拔高声音，“慕师姐，程姑娘，进来说话罢。”我:“？”慕姐姐笑声清脆，推门而入，脸上一丝被戳穿的窘迫也无，冲我眨了眨眼:“雪初，你和谢四偷听我墙角一回，我便带着人来讨回便宜，这下可是扯平了。”她一双眼生得极为灵动，与程姐姐的相貌是南辕北辙，手里把玩着一柄锋利锃亮的短刀，颇为惜道:“无情剑宗的私事我管不着，你们几个小家伙的品我却是信得过的。人给我养着，谁若是生了豹子胆来百草门安内鬼，便掂量着自个儿的命罢。”

“多谢。”三师兄道。

慕姐姐转而看向她身旁柔弱如水的女子，轻笑道:“方才你都听见了，是同我回百草门养身子，还是跟这几个混小子去翠逢山，皆由你决断。”在程姐姐开口前，我了鼻尖，抬眼诚恳道:“程姐姐……对不起。”

“画像上的人是我大师兄许穆，我一时囿于惊讶才不曾直言，并非有意瞒你。你放心，我和师兄必定会还你公道的。”

“不必道歉。”程姐姐微扬角，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几分生气，嘴翕动，坚定道:“这条命原是好不容易捡来的，更不能因着不相干的人轻易丢了。”她以“不相干的人”代指那与她成亲又害她命之人，语气平缓至极，仿佛那人原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想，程姐姐绝非闵晋眼中脆弱不堪的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