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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火。
身后人看出端倪:“你又如何招惹它了?”
“我惹它作甚?”荀渺悻悻答了句,忽见黑狗打了个响亮的嚏,心下一慌,一手强将狗头下,作态抚起那身才教洗净滑的狗,语出无辜,“午后与它洗了洗而已,用的尚是热水……”郭偕无奈:“你明知它怕水,此又何必?难道忘了前番将它藏的骨头扔了是何后果?当下风波将息,却又无端生事,此回恐是须到清明才能缓过了。”荀渺撇嘴哼了声,总不能说是自己闲来无趣,消食才将狗洗了罢?再想他因嘉王送礼一事分心便也罢了,当下竟还因条狗责怪自己,自是不平,起身一拂袖:“我去歇了!”话是这般,依旧站着未动。
“都已半夜了,歇上个把时辰便要起身,不妨在此将就吧。”郭偕似顺口一言。
那人自无异议。当下入内宽衣,然而原先口口声声自称乏倦,躺下却又辗转反侧。
郭偕闭目,淡淡似嘲:“此刻才忧心喜福今后不认你,为时已晚罢?”静默片刻,耳边传来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睁眼,那人已侧身一手撑头:“阿偕,我……”顿了顿,竟凄,“今夜是我自双亲离世后,过得最欣的一个除夕,然愈是这般,我却愈觉忐忑,不敢想今后逢年节再复形单影只之景……”烛光闪烁,照亮帐中一隅。
伸手拍拍那张摊开愁苦的脸,郭偕声轻却笃定:“人在仕途,虽说后你将游宦何处尚不得知,但晏京城中,永远有一处大门向你敞开。”怔了怔,低头掩去眼角那一星水光,缓慢将自己缩成一团之人又用力往那个暖厚的怀中挤了挤,闭上眼:“我歇了。”良夜苦短,荀渺尚未来得及在梦中将喜福嘴里的腌咸鱼抢下,便教郭偕唤醒,二人匆促洗漱,用过早膳便出门入。
元旦大朝诚如郭偕所预料,觐见者包括在京文武官员、宗亲、外使等,不下数百人,于晖庆殿外待候入见的人群黑一片。郭偕虽知嘉王在宗亲队伍前列,然谋面却是奢想,更莫言近身私语了,遂也免于动那心思。朝会过后,圣旨果下:初三往南山行狩。
两一闪即过。
初三,天公作美,风和丽。君臣如约聚集南山。
照常理,狩虽是年年例行,天子与文臣们不过视此为与年节凑兴的一项娱乐而已,然与武官意义却不仅于此:于御前展示武功的绝佳之机不容错失,更不敢轻怠,自还须全力以赴一显身手!遂个个踌躇志、跃跃试,只唯两人例外。
邵景珩今看去心有旁骛,开狩的鼓声响过片刻,才见他如梦初醒,策马入林。
至于郭偕,入山后似茫无目的,长时东游西逛寻觅什么,途中兔鹿等小兽不时穿梭眼前却视而不见,直到与一头上百斤的野猪狭路相逢,才瞬时振作,一未中,急命侍从由两侧包抄,自则紧追那猪而去,乃有不得誓不罢休之势。然而追随猎物前行了百十丈,回望身后已无人跟随,他却忽转马头,几乎与野猪逃窜的方向背道驰去。
林子北面有条小溪,逆溪而上,行四五百丈见一瀑布,周遭皆是高入云的峭壁凌峰,山壁上许多野橘树横生而出,枝叶遮天盖。置身此处教人自觉坐井观天,倍抑颓唐,或也因此,野兽亦不愿驻足,更无人迹,堪称荒僻。
郭偕下马待候片刻,便闻来路上马蹄声响,回眸嘉王已至。
“郭兄久等!小王初来此,寻路费了些时。”近前之人马上一揖,浅幸,“幸得郭兄机警,吾当送去那篮果子,心下实还忐忑,生怕你不能会意呢。”郭偕苦笑:“殿下除夕令人送来年礼,却又不提贺年,反言及看去并不相干的狩,我细忖以为殿下或言外有意,然而验遍那篮果子却寻不到线索,只得又查了查这山中的地势图,至见到’橘源甘霖瀑’几字才是眼前一亮,柑橘林檎,原是此意!”心知留与他二人的时辰不多,便开门见山:“不知殿下因何事急见郭某?”嘉王闻此面竟是凝滞,沉少顷,一把握住他手腕,目光恳切:“郭兄,你我相虽短,小王却将你视作知己挚,不知你对小王,可能同等而遇?”郭偕眉峰一动,点头:“殿下可信任在下!”
“好!”那人闻此安心,“则小王有一事,虽至今也不知真不真切,然忖来还须与兄一道,我十之前,似乎瞧见秦柳直了!”
“秦柳直?”郭偕暗一气。
嘉王点头:“那天约傍晚,我已许久未出过府门,加之佳节将近,一时按捺不下,便带了侍从由府中后门出,一路南行至镜湖,正闲走散心,忽见隔岸两人似眼。”顿了顿,“我与秦柳直不过一面之缘,况且当时天将暗,乍看只能说那身形极像,却不敢妄断,倒是另一人的背影看去要稔许多,竟像……邵表兄!”
“邵殿帅么?”郭偕闻此倒不太意外。
“我只是说,像!”穆寅澈加重语气。
郭偕会意颔首:“世上相像之人何止百千,此自做不得数……”稍顿,“只说来,今邵殿帅看去,实有些心神不定……”
“那是因——”嘉王皱眉:“罢,既是郭兄,我便不隐瞒了,致表兄心神不宁的缘故,并非其他,而是昨入探望净妃时,那疯妇忽而发狂,竟执刀刺驾,幸得表兄身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