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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有据,且带来了当初的疆域图……”
“一面之词,作何采信?我还可说此是他伪造的呢!”邵景珩不忿,“陛下当知,蛮夷财狼之心,只强取豪夺!当初为平羌胡,我大熙八千将士遗骨北漠,更莫言伤财劳民之甚,北猷彼时作壁上观不言,如今却凭一张真伪不知的疆域图不费一兵一卒便取我数座城池,实欺人太甚!”穆昀祈沿小径缓慢踱步,一时不言。
“陛下为何犹豫?”那人紧随,“难不成还怕他索求不成,兴兵来犯?若这般,臣愿领兵御敌,平夷邦,自此北境再无患矣!”
“然而夷患果真可彻底扫除么?”穆昀祈驻足转身,一改方才的淡若,带些挑衅的眸光指向其人。
“自可!”彼者信誓旦旦,“然需时。”
“既如此,则千百年来,为何历朝历代,边患从未经断,纵然以武功震慑天下的乾武一朝,最长时不闻边患三十载,已为历朝之最?”见其人惘然,穆昀祈叹口气,“乃因蛮夷本如漠上砂砾,无浮游,随风来去,虽消其势易,覆灭之却不能!纵然我以举国之力平羌胡、伐定北猷,且不说在西尚有回纥、吐蕃,北有遭猷国驱赶迁至大漠的西胡、突厥等,东有高丽,便说羌胡、猷国的一干余孽,要如何才能赶尽杀绝?若是不能,则总有一,必然卷土重来!”那人凝眉:“但因这般,陛下便要委曲求全,以牺牲我大熙数千将士换来的疆土拱手让人?”
“朕并非对他予取予求!”穆昀祈终显愤懑:“你也说了,当初仅仅平定一个强弩之末的羌胡已不易,又何论如今兵力胜之数倍的猷国?一战又要费多少民财,劳多少民力,伤多少人命?”前踱数步,“朕心下,只以最轻的代价换取边境长安。”
“然而陛下当知,夷人狡诈,贪得无厌,若今之计得逞,必助长其气焰,来索求愈甚,难道陛下便要这般,每回皆以最小之让步,一点点将我大好疆土割让殆尽?”穆昀祈着额角,面倦:“在你眼中,吾就庸怯至此?”
“臣并非此意,”那人摇头,“只以为陛下于此事上略为武断,且于夷人秉不甚通透而已。”穆昀祈背转过身:“你尚未问朕如何做,却只凭一己之想对朕妄加推测,是否也是武断?”那人一怔,俯首:“望陛下明示。”
“朕是想,”凭栏折下树上已断裂的一截老枝,穆昀祈一字一顿:“为猷立君!”,顿了片刻,似卡准那人由震惊中回神,继自,“猷主霍阑昱近时疾患加重,看来时无多,而其膝下无子,霍阑显是他当下最看重之人。”
“陛下之意是,霍阑显或在其兄身后承继大位,遂先设法笼络之?”邵景珩自非愚钝,只是对此想,却不敢多抱期望,“然而臣尝闻听,猷主猜忌心重,至今未尝立储,且说霍阑显兄弟众多……”
“遂朕才要推他一把,令霍阑昱下定立储的决心!”穆昀祈终于道出心机,“霍阑显虽得其兄信任,然立储一事,还欠些火候。朕与臣下商议来,以为他索要的白马、木连二城,虽为边境城池,然后有冒水阻隔,于我并无足轻重(也因此,猷主才想我或不至断然回拒),且地处偏远,连年受战火摧残,汉民极少,胡民不事耕种,游牧来去,居无定所,税赋难课(实则自当初羌胡平定,朝廷已免其十年税赋)。遂纵然将此二城与之,我亦无损失。但霍阑显载功而归,必可取悦霍阑昱。”
“话是这般,但就此将二城相让,陛下与外却如何诠说?”邵景珩仍难赞同。
穆昀祈笑:“我何曾说过要将此二城白白相与?今召霍阑显来,便是告知他,取二城,须以五十匹良种波斯马来换。”秋风乍起,又一场枯叶雨纷纷而下。
“陛下果真这般信任霍阑显?万一……”邵景珩言未落,便见长廊尽头,一器宇轩昂之人在黄门引领下大步而来。
君上有客,邵景珩自先告退。
步出宣德门,但见前方御街上两个稔身影并肩策马,谈笑风声,正是嘉王与郭偕。
“殿下留步!”伴邵景珩一道出来的黄门高呼着追去。
嘉王闻声驻马,回头自诧异:“表兄怎出来了?”邵景珩如实:“我与官家事已说罢,当下官家召殿下入内伴驾赏花呢。”黄门在侧点头。
“召我?”嘉王意外:“方才听闻表哥在内与官家议事,后猷使又至,道一阵尚要伴驾外出游览东湖,吾忖来今官家忙碌,且说此来并无要事,便决意改再言,并未尝令人回禀,却怎又……”邵景珩笑笑:“是霍阑显告知上你已入,当下其人正伴驾在后游园赏菊,无甚要事,上才令你同去。”既这般,嘉王当即匆匆别过邵景珩与郭偕入内。余下二人同路而归。
“郭将军也是得召前来么?”许久无话,还是邵景珩先打破静寂。
“非也。”郭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吾受枢密之召前来,出来时巧遇嘉王而已。”
“噢。”那人淡淡一言,便转过话锋,“方才嘉王道烦劳郭将军代为照料那什么……秦……”
“秦柳直!”郭偕快应话,“此人是个落第举子,因事与嘉王结缘,现下借宿我家中。”即便他不说,那人疑心既起,自也会派人去查,遂郭偕以为,不如省去那事,便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