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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菜。

离开菜摊,穆昀祈直呼有趣,荀渺则一脸钦佩,追问是如何诓得老汉自愿卖那菜的。

郭偕但笑:“奉承是真,说’诓’却过了。乡野之人,讷不失忠厚,我但赞他几句,他自欣,然我所言也是实,他这菜,过了晌午便难卖,他家又远在城外,天黑之前必要回去,不似城中菜贩,摆摊至入夜亦无妨,更不似那些大铺子,余下瓜菜晚间或可送去常往来的酒楼。因是于他而言,将余下瓜菜折价出卖本是上选,只老汉脾耿讷,加之那菜所剩无几,自认无须低声下气求卖,然若遇上个合脾的,便另当别论了。”荀渺仔细听着,点头连连。穆昀祈稍作沉,则似恍然,当即道要自行一试。

三人遂转转悠悠到一摊前,摊上此刻余存已不多。摊主是个黑瘦汉子,见人一脸冷漠,脚下则拴着条黑亮的大狗,看去倒是乖顺,所谓狗随其主,想必主人亦是老实良善。

穆昀祈心下做了那番推断,便放心上前装作细看择拣,然好坏自是不知,况且素来连活人他都懒于开口夸赞,又怎知如何赞一堆死?因是沉许久,却是难出一言。终了,索跳过先头那一堆琐言繁语,抬头佯装看了看天,便道:“这般热天,生受此曝晒,又引蝇蚋叮咬,不出半,便将臭了罢?遂吾看……”言至此,果见那黑瘦汉子正眼瞧来,只那眼神却实难说带什么善意……

偏刻钟后。

耳边风声呼过,穆昀祈已然眼花脚软,气不止,却不敢停歇,实怕脚步一缓,便教那恶犬扑上咬断脖颈。此刻闻人声在后道:“莫跑了……恶犬已去……”虽不甚敢信,然脚步已缓,息着小心回看了眼,空旷的街上果不见那黑凶影。心下顿一轻,长舒口气,却险些坐倒,幸得身后一双手及时将他搀住。

“荀……荀渺呢?”郭偕扶着息不止之人,四望下却变

穆昀祈随之转头找寻,果不见彼者身影,倒也一惊:难不成是教那恶犬追上了?则……后背一凉,不敢往下想。

“待臣去找寻一圈,郎君(1)先且在此歇息。”郭偕皱眉言罢,捡了往回走。

“吾……与你一道。”穆昀祈犹豫了下,终是抬起酸软的两腿随去。想这光天化,那恶汉也不敢当真纵犬行凶!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方拐过街角,便见远处一人蹒跚而来。

“知微!”郭偕唤了声,见那人抬头向此一望,便似腿脚乍软,竟瘫倒下去。

难道受伤了?穆昀祈与郭偕腹狐疑向前跑去。

“荀卿,你……这是……?”终是看清他那一身,穆昀祈愕然瞠目。

在他对面蹲下,郭偕眼中三分愧,七分同情。

其人当下,两手各拎一条猪腿,少说二三十斤,项上悬绳,一侧吊块白花花的肥,一侧悬挂猪猪肺等下水,间则围绑白菜大小五六株,又左右各垂草绳,拴萝卜七八

便难怪他累到瘫软:一身上下沉甸如是,于他这文弱书生而言,能迈开步已是不易。

须臾,看彼者总是顺过气来,一眼上下将郭偕打量遍,竟是面一凛,急道:“冬瓜呢?”郭偕一怔,寻思半晌,摇了摇头:“方才跑得急,或是随手丢弃了。”

“丢了?!”彼者眸中痛跃显,“你可知那是……”

“你不尚有这许多么?”郭偕一指他间,口气略不善:实则他有何资格抱怨?那些菜,钱他又未出一文。

“罢了罢了,虽丢了冬瓜,然你新买这许多,也够打发段时了。”穆昀祈缓过神来,打圆场,“所幸未教恶犬咬伤,安然无事便好。”孰料此言一出,却见那人面颊数,一时竟声泪俱下:“这,原不是我情愿买的!”,言间伸腿出破碎的管,目光充斥幽怨:“我才跑出几步,便教恶犬撵上,那摊主说吾等刻意寻衅,定要教我买完他那才作罢!”恨恨将手中的猪腿捶向前的肥:“好在我钱不够,他便令我买了此些,却还不许拣选,我本不吃肥……”噎了声:“须知那两百文乃是吾五六之花销啊!”片刻静寂。

穆昀祈抚了抚额:“明,吾令人将钱送到秘书省……”终看彼者笑逐颜开跳上板车,菜轻快而去,郭偕心下一轻。

“走罢,趁天尚早,吾还有一处须去。”穆昀祈转身,轻言了句,看来亦如释重负。

“还要去……”郭偕口而出,然一忖,此也轮不到他做主,便悻悻止言,快步随上。

第十五章渐偏西,拂面的风透了一丝凉意。

“卿可知,昨,台谏弹劾卿于朝上?”穆昀祈忽问。

郭偕微一怔,却不意外:“臣……在下愚昧,不知他等因何事弹劾郭某?”且作糊涂。

穆昀祈回眸:“你果真不知?”郭偕稍沉:“若陛……郎君以为可,吾便斗胆一猜。”看那人颔首,即道:“吾猜他等是弹劾吾审理寒食事一案时,挟私袒护,纵恶庇罪!”

“如是,你认罪么?”穆昀祈未置可否,继问。

便见彼者面一凛:“不----认!”似为欣,穆昀祈口气随之转缓:“你既问心无愧,吾倒也无心多过追究,然以枢密副使邵忱业为首一干人当却主张彻查,后虽不了了之,然邵忱业为人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