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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抵着他宽厚的肩膀,眉目带笑:“景珩,我似乎有些子未带补丁到西院寻不争玩耍了,明如何?”

“陛下驾临,蔽宅自是蓬荜生辉!只历了今夜,臣以为陛下恐须多歇上一阵再外出为好。”就此一言,当时听来倒也无甚不妥,且穆昀祈彼时不过强打神,实于前情后事皆无心亦无力多想,遂自将之作了寻常。直至第二一觉睡醒,才体出此话的弦外之音,细回想,更惊觉昨夜那火,起得并不寻常!

首先是熏香,明明进入瑶碧阁时穆昀祈自觉已清醒,何故入内不多时便又昏沉?再说邵景珩离去至火起间隔至多不过一刻钟,就算是穆昀祈彼时掐断的那截香落在地上未灭,却也绝无可能在短时内引发如此大火,除非是他昏沉中失手打翻火烛引燃帷幔,然此并无可能----因他清楚记得,自己被浓烟呛醒时,第一眼望见的,便是案上那盏明晃的灯火!再加之,那几扇如何也推不开的窗……

抚额一叹,终是了然:那人显是料到,这场火,难免将他邵家推上风口尖……暗中一叹,吩咐左右:“宣赵虞德来见。”

不觉中,又是几过去。

将暮,邵家西院内,黄狗不争独自趴在夕下百无聊赖前的,狗影在身后被光拉得老长,一双狗耳时垂时竖,收集着自室中传来的只言片语。

“小妹实为兄长抱屈,兄长平北而归本是一身功勋,却岂知放在如今反成了罪过,朝中但凡起何不测,外间言首当其冲便是指对邵家与兄长,此却有公道可言?”顾怜幽语出幽怨。

邵景珩倒习以为常:“既是言,何足为惧?”女子蹙眉:“然万一查不得真相呢?兄长果真甘心长久背负那莫须有的罪名?兄长本为国之栋梁,社稷贤才,如今却上遭猜忌,下受诽谤,处处受制而不得施展不说,甚连……”,言语一顿,咬咬:“总之,小妹是为兄长不值!”那人摇头:“此话言重了,既查无真相,又何来背负罪名之说?”啜口清茶,且:“道听途说本不可取,况且此等言显有中伤离间之嫌,今后不可再提,否则必惹祸上身!”

“这……”女子粉面一红,福身告罪:“小妹一时意气,言出不逊,今后自引以为戒,再不敢妄言!”一言方罢,便听外间狗吠之声。

由敞开的窗牖望去,黄狗不争面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白猫,定睛细瞧,倒似那见过的狮猫,只一段时不见已大一圈。

一猫一狗久别重遇,却还生疏,互瞧片刻,黄狗先上前两步示好,孰料猫却不领情,未待狗鼻凑近便一晃身溜走,绕到狗身后玩起上回意犹未尽的游戏——抓狗尾!

带着几分失落,顾怜幽缓步出了院门。

送客归来,邵景珩一眼晃过书房窗下,见方才自己坐着之处,空位已教人补上。

缓步踱去,隔窗一揖:“那途中,陛下原说次便带补丁来此一会不争,臣便命人早早将不争送来候驾,孰料这一等便是四五,原还以为陛下已将此事忘了呢。”窗内人一手托腮,半嗔半叹:“我本早些来,却有人劝我多歇两,我听了其言却又受责难,如此进退皆不是,果真为难。”邵景珩苦笑:“臣彼时,只是有所预而已。”穆昀祈挑挑眉梢:“预?你以为朕会将那场火的起因归咎于你?”

“陛下会么?”那人不带意味一笑。

不置可否,穆昀祈目光落回案上,轻自来:“三月胡天霜雪尽,前桃李始芸薰。

朝发平野薄雾,归寨群山绕暮云。

下孤城留晚雁,风催羌笛就金樽。

玉门画角生空梦,花落明朝又一。”抬头,“景珩这是忆起西北了?”那人嘴角浅起讪:“涂鸦之作,陛下见笑。”转身进门,还似慨:“说来边关实有边关的好处,风光殊异,人情豁达,无外扰加身,行事反得专心。”

“然也因此,凡事雷厉风行,事后又难闻异见,则开罪他人也难自知啊!”穆昀祈轻叹,显然言有所指:“虎贲军都虞候石潜败逃被你斩杀,凉州知州唐廷诲失城自尽,诸如此类事,景珩尚记得么?”那人凝眉稍忖,坦然:“臣记得,石潜好大喜功,违抗军令擅自涉险领败而归,因此受军法处置;至于唐廷诲自尽,倒存些内情,但臣问心无愧,因此不惧人言。”穆昀祈点头:“如此便好。如今朝中有人就事弹劾,但有你此言,我便安心令有司彻查下去,好明真相以清汝身。”那人谢过,忽而转言:“说到彻查前案,瑶华失火一事,当下是水落石出了么?”穆昀祈摇头:“此案尚未厘清!不过也快了,我令赵虞德五之内查明真相,今便是期限。”彼者闻此倒意外,竟口:“那陛下还……”

“还敢来此会你?”穆昀祈接话,笑眸中透一丝黠光。

少时怔楞,邵景珩俯首:“臣谢陛下信任!”未答话,穆昀祈转头向窗外。院中老树下,黄狗眯眼趴在夕影中,任狮猫圆圆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挠着颈背,一副两小无猜的融融之象。

“景珩,你信任过我么?”窗下人一叹似惘然。

闻者正沉,忽听外间叩门声。

“去开门罢,是赵虞德。”穆昀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