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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低声:“我知道了。”转身回到上补眠。

林清和自然是不敢去和他挤一张，神情凄惨地把自己打包扔了出去，在屋顶上静坐了一夜。

次又是一路无话，两人在蜀中分开，江离舟回了明烛，林清和去了临云——连无尘谷都不敢去了。

江离舟风风火火地闯进颜钟房中，一言不发地跪下俯身不起。

颜钟淡然看他，也没让他起，只问:“这是闹哪出？”江离舟低声道:“这些年让您费心了，离舟自知前世做了许多错事，未能听师父劝告，心中有愧。”颜钟笑道:“有愧又何必跪给我？威名赫赫的众神首将竟然对一个老头子俯首，真叫天下人笑话了。”江离舟垂眼:“都是前尘往事，还请师父再帮离舟一次。”万年前。

后土娘娘身化轮回，神魂与黄泉沙海融为一体。

轮回数年静默长存，与功德循环往复，竟也孕化成灵。其名为灵，却是可与上古四御齐名的人物。

轮回道上，魂灵往复者可见一耄耋老者，于功德镜旁尽数来者前世功过，自名颜钟。

赢勾之战中，凡人求道参佛修剑者不计其数，三派于世而立，收纳天下能士，于危难时可以一战，不记祸福得失、死生听命。

凡是草长之处，皆有神将凡兵以身赴象，同力协契之状开新世先河。

三派合力之时已是战之末，生灵涂炭肝髓野似乎才是世间常态。

秩序二度崩坏，生灵无处归，遍野游亡魂。轮回有灵，连往复之路都尽数崩塌，战后将近三百年才缓缓恢复。

彼时群魔肆猖獗，已是一片血海人间。

黎崇第二次踏上祭坛。

他静默地扶刀而立，脚下是空旷的无尘谷，夏风将他的黑发搅在白里，染血的战甲硌着肋下的新伤让痛格外鲜明。

他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被推上祭坛的情景。

脚下是他的族人，他的长辈，他的亲人。

那时候多大也不记得了，只是在此之前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小孩，怎样的千斤重负、滔天罪责都不应落在自己的头上。

他双膝跪下。

与数年前的黎崇跪在了同一处。

他对着辽远的天，无声的风叩首。

一字一句献于皇天后土。

“黎崇承先人之托，统率众将抵御妖魔之，数百年未能有所作为，心下愧不能已，今特向苍天请罪。”他前被重刀划了一道，还在血，血透过铁甲的裂，浓稠无声地落在祭坛的石地上。

“未能平定世，致使生灵涂炭，是为不仁。”今战于东城，城内遍地横尸，像摆了腐的屠夫铺子，苍蝇蛆虫从他们的缺了眼球的空中、被敲碎了的天灵盖中，爬来爬去。

“让同袍手足血染黄沙，尸身受辱，是为不义。”城门上挂着数十人，残手断脚，心肺皆空，铁甲破碎不堪，死仍难逃被辱。

“愧对上神所托，未尽首将之职，是为不忠。”他太想死在战场上了，都想，这担子快把他脊梁骨都碎了，碎裂的骨渣还要陷在里，一呼一间都在提醒自己是谁。

“有违先祖遗志，未能护族人周全，使得九黎全族尽数湮灭，是为不孝。”当初祭坛下族人的目光像烙铁一般印在身上，那是将所有的期许都代给他了。

“黎崇愿献祭神魂，永世不入轮回，以求盛世太平。明最后一战，请诸天神佛庇佑，我军必将不惧不退，不死不休！”遥远的天际在层层黑云的隙里出一道金光，悠远沉重的钟声似乎来自万年前的大荒，远古上神的最后一道神格，于此时献还给了天地。

他深深叩首后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他想。

九黎全族从明天起，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他刚刚走下祭坛，一道大呼小叫的身影扑过来。

他心里一滞。

“黎崇，你疼不疼？”

“你教的我都会了，下次带我一起去吧，我能帮你。”

“那个，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也没有跑，就是……”

“我很想你。”第47章缺憾黎崇坐在边低头看他给自己清洗擦药，听见他无意义的碎碎念里偷偷混进去的“我很想你”。

黎崇有点失神，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献祭的事情。

他半天才说:“我也很想你。”林清和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什么？”黎崇笑了笑，俯**又一字一句地重复。

那双蓝的眼睛弯弯的，有点不好意思又雀跃的不行，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黎崇突然说:“你喜我什么？现在也不好看了，没什么可喜的了。”他在之前的一次战役里被一个善用毒的妖人毒伤了脸，用了许多药还是留下了一块浅红的疤痕，从左侧脸一直蔓延到下巴上。

林清和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这个吗？可是在你脸上就像花一样，怎么会不好看。”黎崇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哪有这样的说法。”林清和帮他把腹处的伤上纱布，站起身给他披衣服，低下头悄悄地让从他发上掠过，就像是落下一个吻。

林清和很想耍赖让他抱一下，但见他一身都是伤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