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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出裴嘉言睡得糟糟的头发,我没开台灯,自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了衣服躺在他身边。
我了下裴嘉言的头发,心跳依然非常快。
从回家开始一直心慌,可能因为米兰那番话还是给了我无形的力。
我,对裴嘉言,不够好。
而且这些子本看不见尽头。
我很有可能这样过一辈子都没法让裴嘉言住上宽阔敞亮的大公寓,或者让他安心去买四位数的衫五位数的鞋——说来好笑,在裴嘉言找上我之前,“一辈子”这三个字基本不出现在我的人生词典中。
我随时都可能死掉,甚至没计划过活到三十岁。
裴嘉言大概还不知道这些,大概知道了在和我装傻。他觉得只要事情不说出来就是没发生,他能掌握许多事……
但他是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狗,随时都要被抓回去。
如果他也走了,我能活几天呢?
以前我偶尔想起裴嘉言时,猜想不远的未来他会收到我的死讯并为此而哭(当然最有可能的事是消息到老妈那儿就被拦截,他本没法知道),想来见最后一面但我已经被火化了,变成了一堆不成型的脆弱的骨灰,看不出生前帅或者丑。
我没留多少照片,为的就是死掉后能够赶紧被所有人遗忘。
对我而言死了就是消失,不恐怖,也不必畏惧,不是睡着,没有另一个世界,也没“最后一个人忘记你才是真正的死亡”之类的说辞。
因为我总觉得,只有裴嘉言不可能忘记我。
于是就这样去活在他心里吗?
那他该多难过啊。
裴嘉言只能为我而哭,可我一点儿都不想他难过。
我被自己的脑补得情绪低落,抱着裴嘉言,觉他的呼了又回到正常的绵长的频率上。每天夜里都是他睡了我醒着,我不吃药就很难做梦,只能靠想象他的笑啊闹啊小声的撒娇啊才能勉强睡着。
这天也一样,我回忆到裴嘉言换那件新买的皮卡丘t恤时的表情,短暂地睡去。
过了几个小时裴嘉言起,星期一到了。
裴嘉言前两天跟我说他要回学校去拿一个表,这关系到他上大学而老师没办法代填,要他本人签字。我琢磨着老妈消停久,好像也没那么危险吧,就同意了。
他一起我跟着醒来,坐起身,肿着一双眼睛。
裴嘉言刷完牙和我接吻,我搂上他的,含住舌头了两下抵着上颌咬他的嘴。裴嘉言抱了我,说他完申请表就回来。
“要不要我陪你去啊?”我着眼睛。
裴嘉言还是想的,他没立刻拒绝我闪烁言辞:“哥你脸好差,昨晚几点回来的?”我纠正他是今天三点钟,他马上决定让我继续睡觉。
“冰箱里有芒果,你拿去吃。”我说完没躺下,坐在一堆被子里看裴嘉言换上整齐的校服,他额头上别了个黑发卡,把过长的刘海捋到一边出眉。他这样真够带劲儿的,我好像还没让他穿着校服做过,想想都兴奋,朝他打了个响指。
裴嘉言站过来:“啊?”我说,再亲一下。
他眼睛笑成了初五的月亮,伸着脖子和我接吻。我皱了他的校服衣领后舒服多了,目送他带了芒果打包盒换鞋准备出门。
这时心里突然抖了抖,我皱起眉:“嘉嘉。”裴嘉言回过头,以为我又要喊他帮我打包午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被他笑了,那点云也迅速消散,“点你吃的就行——真不让我陪你去啊?等五分钟我起来。”裴嘉言说不用了,他要开门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哥,屉那个药还要吃多久?”我脑子有点混,转不过弯他怎么发现的。那里面有两种药,一个调整素的一个安眠的,不知道裴嘉言说的哪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偷偷把说明书都看完了(有个说明书写得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似的),就回答他:“没多久了。”
“那你别睡不着就偷偷吃多啊。”裴嘉言说完,一闪身出了门。
原来是看到安眠药,我笑骂了句小傻,这还能吃多的吗,除非我想死。
有裴嘉言在我怎么可能想死。
四月的第二个周一,回南天结束了,草木生长,聒噪的蝉鸣几乎一夜之间复苏。空气中多了闷热因子,早晨七点钟,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距离裴嘉言的十八岁还剩五天。
如果知道这是裴嘉言最后一次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天上下刀子我都要跟他去。
第12章裴嘉言去学校后我睡得一直不太稳,噩梦接连而来,一会儿站在高楼边一会儿被车撞飞,死法千奇百怪并且苦状万分。
没多久我就被吓醒了,全身冒冷汗,拿过手机第一件事就点开解梦问梦到自己死了是什么意思。打字打到一半我的应反应消失了些,后续的搜索没按下去,点开微信看裴嘉言三个小时前给我发的消息说已经在学校了。
他怕我担心,还配了张照片,教室里不能直接用手机,拍出来角度很刁钻:干净的课桌,一支笔和几张表格摊在最上面,隐约还看见他前桌的校服一角。
我把照片放大也不太能辨认表格上的字,但那个班主任之前一直在帮他打掩护,这次应该不至于骗裴嘉言。
于是那些关于痛苦和磨难的噩梦短暂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