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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麻烦和负担的!”庄之蝶从没有听到过女人给他说这样的话,他爬起来,擦干了她的眼泪,说:“阿灿,我并不好,你这么说着倒让我羞愧!”就坐在那里,木木呆呆起来。

阿灿却说:“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再一次把他抱住,头倚在了怀里,两人静静地坐了会,阿灿轻声问:“你想支烟吗?”手就去头的烟盒里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着了,取出来在庄之蝶上。

庄之蝶却取下了,说:“你让我能再闻闻你的香吗,让你的香遮遮我身上臭气!”阿灿温顺如猫地睡平了,庄之蝶就跪着,从头到脚又吻着闻了一遍。

啊!好香好香呀!他告诉了阿灿"求缺屋"的地址,他希望他们还能见面,阿灿眼泪光地答应着。

西京大雁塔下有个名字古怪的村子,叫爻堡,人人却都能打鼓。

相传,爻堡的祖先是秦王军中的一名鼓师,后落居在此了,鼓师的后代为纪念祖先的功德,也是要团结了家族,就一直以鼓相传,排演"秦王破阵"的鼓乐。

世代的风俗里,二月二是龙抬头的子,在爻堡却是他们的鼓节,总要打了一面杏黄旌旗,由村中老者举旗为号。

数百人列队击鼓去城里大街上威风。

那时街上店铺图吉祥,鼓队所到之处,便将三尺三寸红绫缚于带旗人的头上,千支头万支头的鞭炮放得天摇地动。

到了这些年,形势衍变,爻堡人仍是击打鼓乐,却以鼓乐为生。

城南郊区的农民经营企业,一有新开发的产品要宣传,突破了多少万元要报喜,就请爻堡人的鼓乐。

因此上,城墙圈内的市民光在二月二街跑着瞧鼓乐队,平一听得鼓响,就知道那又是城郊农民发了业了,有了钱了,来城里张扬显夸的,就水般地涌了去看。

这一,是星期天,鼓乐又在街上击响,声势比往昔又大了许多。

牛月清和柳月先是在家里线团儿,鼓点子就惹得心里慌。

双手框着线束儿的柳月不时地走神儿,牛月清骂句"猴沟子你坐不稳!”却收了线,要柳月去拿了她的高跟鞋来,说要看咱都看去。

两人就收拾了一下头脸,来到街上。

街上人山人海的只是走不过去。

柳月就牵了牛月清的手,跃过了行人道栏,只从自行车道里避着车子往前走。

牛月清挣柳月的牵扯,嫌不雅观,却又喊:“柳月,你走那么快,是急得上轿吗?”牛月清只说庄之蝶赌气住了文联大院那边,一两即回来的,没想到许多天不见踪影,自个心就有些软了,却也要长一口作夫人的志气,硬撑着也不去的。

这样在家呆得烦闷,也寻思丈夫往嫌其不注意收拾,就买了几件新衣,把平穿的并不旧的衣裳全给了柳月,今看鼓乐出来穿了一双尖头高跟皮鞋,走不到一会儿,已憋得脚疼,只恨柳月走得快。

柳月返回来,只好放慢脚步,说:“这鼓乐队我可没见过,陕北乡里逢年过节闹社火,但鼓也没敲得这么紧的,把人心都敲得跳快了!”牛月清说:“街上看鼓乐是要看的,但不仅是看鼓乐,还要看看鼓乐的人才有意思呢!”柳月这才注意街上的人物怎么这般多,都穿戴这般鲜

便立即发现了有许多人瞅着自己看,悄声说:“大姐,你好漂亮,人都看你的。”牛月清说:“看我什么,老太婆了谁还看的,是看你哩!”柳月虽穿的是夫人送她的旧衣,但柳月是衣服架子,人又年轻,穿着并不显旧,更比新做了的衣服合体。

听了夫人的话,知道街上人在看着她,偏高扬了头脸,不左顾右盼,只拿眼角余光扫视两旁动静,将那一副得起起的。

牛月清说:“柳月,不要得那么起!”柳月就吃吃地笑。

好容易挤到钟楼下,鼓乐队从东大街就开过来,围观的人更多,两人跳上了一家宾馆门前的泉石台上,便见三辆三轮车并排驶着,一个巨大的标语牌就横放在那三轮车上,牌上金粉写了"101农药厂厂长黄鸿宝向全市人民致意!”三辆三轮车后,是一辆三轮车上站着一个黑胖汉子,笑容可掬,频频向两边人群挥手。

再后又是四路三轮车纵队。

两边的车上是钹手,持着黄铜黄系儿的响钹;中间两排车上各架一面大鼓,红鼓圈,焦黑泡钉,而所有人都是右肩斜着到左,挂了黄边红绸缓带,上写"101农药厂报喜队"。

光底下,两边的铜钹在手中猛拍三下,呼地一声双手高举,将钹一分,齐刷刷一道金光闪耀,那击鼓人就里敲三下,边敲三下,在空中绾了花子,一槌却在空中停了,一槌落下,如此数百人动作一律,鼓钹错有致,早博得街上两边看客齐声喊好,掌声不绝。

牛月清看了半会儿,突然说道:“瞧那黑丑汉子,像主席检阅部队的,现在有钱,什么格儿都可以来了!那人我是认识的,到咱家去过的。”柳月说:“我说怎么眼的?我记起来了,他这般威风,到咱家对庄老师却孙子似的!”突然叫起来,"哎,哎——!”牛月清说:“胡叫什么,尖声乍语的像个什么!”柳月说:“那不是唐宛儿吗?”牛月清看时,人窝里正是唐宛儿和夏捷,两个人容貌美,服饰时兴,显得非常出众。

听见叫声,唐宛儿的一颗头转轴似的扭着四周看,终于看到了这边,就叫道:“柳月,你和师母也看热闹了,庄老师没来?”两人就挤过来,跳上石台,拉手攀肩,嘻嘻哈哈不停。

这边原本花团锦簇,笑得又甜,早惹得众人都拿眼光来瞅,便有一帮闲汉在那里冲了她们笑。

四人忙避了眼。

听见一个人说:“小顺,小顺,你没听见吗,你魂儿走了吗?”一个说:“瞧,四个炸弹!”柳月听着了,悄声问夏捷:“炸弹是什么?”夏捷说:“就是说你能把他震昏!”柳月就捅了唐宛儿的,说:“你才是炸弹的。

打扮得这么娇,让谁看的?美死你!”动手偏拔了她头上一个发卡,别在了牛月清的头上。

牛月清取下来,看是一枚大理象牙带坠儿的发卡,说:“宛儿,周也给你买了这卡子?”唐宛儿脸先红了,"嗯"了一声。

牛月清说:“你戴上好看的,你庄老师前年去大理开会,也买了一枚给我,太大太白,我怎么用得出来!还一直放在箱里,我只说大理有这货,西京也有卖的!?”就重新卡在唐宛儿头上。

唐宛儿就用脚踢了一下柳月。

柳月从石台跳下去,没站稳跌在地上,把那灰白萝卜沾了土,就使劲抖着,重新上来。

唐宛儿说:“你好大方,遗下那么多好东西也不捡了?!”柳月就往地上看,说:“什么东西,没有啊?”唐宛儿说:“一子的眼睛珠子,让你全抖了!”三人愣了一下,就都笑起来,牛月清说:“宛儿这想得怪!今要说让人看得最多的怕只有你宛儿!”这时候,鼓乐突然停歇,产品介绍单就雪片似的在那边人头上飞,森林般的手都举起来在空中抓,柳月便跑过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