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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了我来张罗,才没个空儿去文联大院,他那里竟出了这等事来!”孟云房说:“你说什么,阮知非遭人打了?”柳月说:“这事你不知道呀?阮知非是每天晚上营业完了来收款的。

晚上突然一个人把他堵在楼梯口,问,你是阮先生吗?阮知非不认识这人,来人说他是太平洋公司的秘书,公司要庆典,希望时装模特队前去助兴演出。

阮知非说这里是正常营业,不外出演出的。

来人就说他们经理在楼下的车里,能见见吗?阮知非便走下去,那小车里果然坐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胖子伸出手来和阮知非握,手刚一触到,阮知非就被拉得身子站不稳,那称作秘书的就势在后边一掀,阮知非就进了车去,车嘟地驶走了。

阮知非知道不好,抱了钱箱问人家这是干什么,那胖子一拳就打在他的眼睛上,墨镜破碎了,镜碴扎在他的眼里,血当下出来。

那胖子说就是干这个的,姓阮的,知道你是发了财了,可总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吧,向你借,你是不肯的,实在抱歉啊,只好这么办了!阮知非还在说,你们大白抢劫,我可是我们歌舞厅的,你们知道柳月吗?胖子说知道她是市长的儿媳怎么样?你钱已经挣够了,留着这左眼再认我们吗?一拳就又打在阮知非的左眼上。

车开到南环路,他们把阮知非放在路上,逃得没踪没影,亏得一个菜客发现了送到医院,那两只眼睛就全放了水了!这事摇了铃似的,你竟还不知道?大正爹也是发火了,要求公安局缉拿罪犯,公安局自然在城的四个门加派哨位检查过往车辆,但没有可疑的人。

问阮知非,他也说不清那三个人的模样。

只提供到有一个胖子,小车是红的车。”孟云房听得骨悚然,柳月还在说公安局现在四处缉拿罪犯,但哪儿就能很快破案?他不关心这些,忙问阮知非是住在哪个医院,伤势治疗如何?柳月说是西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具体怎么治疗,她走不开,没有去的,孟云房说:“这阮知非让你临时经营这里倒是明智的,可你也得小心,这里不比得当保姆。”柳月说:“氓地痞要连市长都不怕了,就让来吧,来了要多少我给多少,我才不像阮知非要钱不要命的。”孟云房就笑了一下,拿眼示意套间屋,低声问:“这老外是哪国人?你们歌舞厅还和老外做生意?”柳月说:“他是外语学院聘任的教师,能说几句中国话,常来跳舞,我们就认识了。

这美国小伙,你是不是见见?”孟云房说:“我闻不得老外身上的香水味。

他坐了多久了,怎么还不走?”柳月说:“他没事来聊聊的,美国人随便哩。

你是不是有什么怀疑了?”孟云房说:“你现在不比是小姑娘,是市长的儿媳了,多少人眼睛在看着你的。”柳月说:“我这么大了,我是不会受骗的。”孟云房看了一下表,已经四点了,就说他到楼下门口去等庄之蝶他们,等会儿一块上来再说话吧。

柳月就说她就不去接他们了,她很快打发老外走了,就腾出空来好好陪庄之蝶跳跳舞呀。

孟云房就从楼上直去了楼下门口。

但是,孟云房在大门口等了半天,没有庄之蝶他们的影儿,柳月送走那个老外也下来等,还是没有见来。

孟云房心里就心了阮知非,提出他到医院看看去,但叮咛柳月,一旦庄之蝶他们来了,不要告诉阮知非挨打的事,免得大家又都玩不好,等他过会从医院回来,打探个病情究竟了,再商量个子,一块去探视好了。

柳月倒动孟云房的好心,也不敢到别处去,一直在歌舞厅等到天黑,庄之蝶没有来,也没有见孟云房从医院再回来,心里就惶惶不安了一夜。

孟云房去了医院并没有见到阮知非,医生告诉说做过了换眼手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

孟云房得知已经手术过了,手术又特别成功,心下宽展,却不明白阮知非双眼里放了水的,怎么做换眼手术,眼睛是能换吗?医生说:“当然能换,你这只眼什么时候坏的?当时你怎么不来做个手术呢?”孟云房说:“我一个眼睛也就够用了,现在大天白地都有人敢抢劫,世事这么瞎的,多一只眼看着只会多生气!”医生却生气了,说:“你这同志怎么这样说话?!”孟云房心里说:这人不懂幽默。

就忙陪了笑脸,问给阮知非换的什么眼?医生说:“狗眼。”孟云房吃了一惊,叫道:“狗眼?那以后不是要狗眼看人低了?!”医生哼了一声再不理他走了。

孟云房落了个没趣出了医院,看着天已晚,也没再去歌舞厅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庄之蝶、夏捷、赵京五都在,而且还有个周,大家霜打了一般谁也不说话。

孟云房说:“吓,我在歌舞厅等得脚都生出了,你们竟纹丝不动还在这里!我这么大个人了,说句话是放了了,是耍猴子吗?!”夏捷一指头戳在他的额上,说:“嘿,我把你能恨死!”拉他到厨房里去说话。

夏捷告许孟云房,他们牌到三点四十分,才起来要走呀,周一脚踏门进来。

是从潼关回来的,他并没有救得唐宛儿出来,而自己额头上却贴了块大纱布。

大家见他狼狈,就知道在潼关打了架了,问几时到的西京,为何不来个电话让去车站接的?周却说他已经回西京两天了。

庄之蝶说:“回来两天了?两天了怎么不声不吭的?”周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给大家说。”倒嚷叫着打牌呀,让他也打一圈的。

庄之蝶当下气得乌青了脸,说:“周,你就是这个样子回来啦?大家夜眼里盼你回来盼得要出血,你回来了两天不闪面,见了面就是这副嘻皮笑脸样?你告诉我,唐宛儿呢?”周倒唬住了,说:“我没有救了她。”庄之蝶说:“我知道你救不回她,那她的情况你也不知道吗?!”周才说他回到潼关,潼关县城几乎一片对他的唾骂声,嘲笑声,他白天就不敢出现在街头。

委派了几个哥儿们在唐宛儿家周围打探消息,知道唐宛儿被抓回后,丈夫就剥了她的衣服打,打得体无完肤,要她说句从此安心过子的后来,但唐宛儿总是一声不吭,不说过也不说不过,那丈夫就又绳索捆了她的手脚去强她,一天强几次,每次又都待,用烟头烧她的下身,把手电筒往里边……这么才说着,庄之蝶眼泪就哗哗下来。

却笑道:“罢了,甭为她眼泪了,咱今辈子可能再也见不上她了,也得学会慢慢忘掉她。”于是继续往下讲,说他曾经派一个他认识,那个丈夫也认识的人去见唐宛儿,因为他已经在法院找人说妥,只要唐宛儿寄来离婚申请,管她丈夫同意不同意,都可以帮忙解除婚约的。

但派去的人见不上唐宛儿,她是被反锁在后院的一间小房子里。

说他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在一个黄昏戴了一顶草帽闯进了那家。

那丈夫早防了他去,在家养了四个打手的。

他一进门,他们就紧张了,双拳提起,怒目而视。

他说:“我不是来打架的。”先在桌前坐了,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来,吆喝拿了杯子来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