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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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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就累起来,歇了半天,说:“可我总算将有个红本本的,也更有了这个枕匣!现在我遗憾的是没能和你把官司打出个结果,让人取笑我了。”庄之蝶说:“谁敢取笑你?只为你震惊骇怕哩!”庄之蝶见他脸上颜越来越不好,呼也紧促起来,知道是不行了的人了。

强忍了眼泪问道:“老钟,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办吗?”李洪文就近说:“老钟,你要坚持住,你家里我已拍了电报去,估计今早能收到的。

过一会儿,厅里领导也要来,还有许多作者都打来电话问情况,说要来看你的。”钟唯贤说:“不让来,谁也不让来!”摆摆手又让所有的人都出去,只要庄之蝶在他身边。

众人莫名其妙,只好退出房门。

钟唯贤把怀中的枕匣给了庄之蝶,说:“之蝶,人总是要死的。

我并不怕死。

我只是伤心让一个人苦了。

她说好要来的。

但她腿断了。

等她来了可能我已经死了。

那么,你把这个枕匣给她。

再给她一册打官司的那期杂志。

这就是,我的财富,我全部财富。

这个人是谁,你不要问。

到时候,她——寻了来——你就——知——道了。”庄之蝶接过枕匣,枕匣很重,他到了他是欺骗了老头,他想在老头要死去的时候告诉了一切吧,但他不忍心说出来,他自己宁肯今生永久带着欺骗了老头、费了老头情的内疚而折磨自己,也不愿在老头临死前知道真像后以什么都绝望了的空虚走到另一个世界去。

庄之蝶给钟唯贤点着头,再次点着头,眼看着老头子身子剧烈地一动,手在前一挥,口紧闭,突然噗地一声,一汪鲜红的血浆出来了,那血得特别有力,血点十分均匀,像一朵礼花一样在空中散开。

一部分就印在了雪白的墙上;一部分又洒下来,落在他自己的头上,脸上,身上。

庄之蝶没有呼叫,也没有痛哭,他静静地看着钟唯贤一阵艰难的痉挛后,终于绽出了一个笑,笑慢慢地在脸上凝固了。

庄之蝶抱着枕匣走出房间,房间外的人涌上来问:“他怎么样?”庄之蝶说:“他死了。”一直抱着枕匣往过道外走,走到了楼房外,站在那里。

楼外的太火辣辣的,刺得他的眼睛睁了几睁,没有睁开。

众人都涌进房去,医生护士也跑来了,他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护士开始拔钟唯贤鼻子里的管,把单的两边拾起来往一块绾结,绾了一个大大的结。

两个护士就推了一辆平板车进来,将裹了白单的钟唯贤抬上了车。

护士说:“谁是家属?”没人回答。

护士又问了一下:“谁是家属?”牛月清木木地靠在墙上,突然说:“啊,什么事?”护士说:“这单就属于他的了。

你去住院部那儿五元钱吧。”平板车就往楼外推,车轮子不好,歪歪斜斜的,吱儿吱儿响。

庄之蝶回过头来,的楼道口,平板车推出来,像是炉膛里拉出来的钢锭,或者是神话中的水晶里运出的一车水晶,那白单的这头一颗圆圆的东西,在平板车推下三级低低的台阶时,一下子滚到车板那边,一下子又滚到车板这边,似布袋里装着的西瓜。

钟唯贤的后事安排完全由文化厅办,庄之蝶他们毕竟是外单位人,只是由周传递消息,注视着哪一处安排不妥,方去向厅里建议。

钟唯贤的老婆领着那个痴傻的儿子,去医院的太平间揭了单看了一下,于太平间外的土场子上烧了一刀麻纸,又让儿子摔了装着面条和纸灰的孝子盆,就开始与厅里领导谈判,要求组织上补助五千元。

要求招其儿子参加工作。

谈判进行了三天三夜,谈判的结果如何,庄之蝶没有去理,周也不过问。

而李洪文却告诉了那老婆说钟唯贤临死前把一个枕匣给庄之蝶了,这老女人就来追问庄之蝶要枕匣。

庄之蝶只好当了她的面打开枕匣,却把那一沓沓信拿在手里,说,"你看看,这都是编辑部业务来信,老钟让我替他们作处理的,没一分钱呀!”老女人说:“公家的信这么稀罕地放在枕匣里,人都死呀还不忘处理公家的事?他那心里就没有我娘儿,他那钱都花到哪儿去了?一个子儿也不留下?!”便把信让庄之蝶拿去,抱走了空枕匣。

庄之蝶一连几天不再闪面,当听说悼词写好后,他来文化厅找着领导,要了悼词逐句逐字地修改。

领导劝他不要情用事,庄之蝶说,那我就召集上百名文化界的人让大家讨论讨论吧。

并起草了讣告,派周去报社发消息。

报社的回覆是报是报,凡发讣告的只能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

庄之蝶又连夜写了一篇悼念短文,以散文的形式在第三版的副刊上发表了。

当天,来文化厅送花圈的不下百人。

文化厅领导同意了庄之蝶修改后的悼词,并安排两天后上午去火葬场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庄之蝶一个晚上在拟写会场两边的挽联,拟好就害头痛,痛得要炸裂一般。

孟云房、赵京五、苟大海、周都来看他,他说:“遗体告别那,能通知到的都通知让去,人越多越好。

你让我好好睡睡,我是没休息好。

这里拟了一副挽联,也不讲究平仄对仗了,你们看看意思表达出来没有?修改好了,扯十多丈白纱,无论如何找到龚靖元,让他用墨直接写上去。

先在文化厅大院挂上一天,再挂到会场去!”众人看那挽联,竟是一幅长联:莫叹福浅,泥污莲方,树有包容鸟知暖,冬梅红已绽。

别笑命短,夜残萤才,月无芒角星避暗,秋蝉声渐软。

孟云房、赵京五、周分头去了,牛月清就去街上买黑纱,准备给这帮与钟唯贤关系好的朋友每人一个,参加告别仪式时戴。

等回来,庄之蝶并没有睡着,唐宛儿就坐在边,我在厨房里烧姜汤。

她一进门,唐宛儿低头把眼泪擦了,说:“师母,你也歇着,可别都把身子搞坏了。

这次没有这帮朋友,钟主编不知后事怎么个草草就处理了的,瞧他那老婆,人死了哭了两声,倒还只是诉她的委屈,这算是什么夫!”牛月清说:“这你哪里知道,他们关系一直不好的。”唐宛儿说:“像她那个样儿,鬼和她好哩!”就不自觉伸了手将庄之蝶身下的被角往里掖了掖。

牛月清看见了,眼睛瓷了一下,走过去把掖好的被角却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