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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与你们的关系,若是他不肯过来,这他必是看了起诉书后觉得事情难办,这就指望不大了;他若肯来,这事就有三分指望。

来了以后,我给他龚靖元的字,他若不收,这事就又没了指望,他是怕收了礼将来判你们输就不好意思;若是收了,这事就又有了六分指望。

收了字,酒就喝得有了几成,我必然要问关于这宗案子,他若闷口不说,这事就又难了,他不敢对我说了大话,证明他心中没谱或是有了倾向;若是愿意说,就是要征求我的看法,这就有八分到九分的指望了。”牛月清连连叫好。

孟云房说,"哎呀老白,你这是一肚子《水浒》嘛!那一套话真像王婆说的!”白玉珠说:“我读的还是《三国演义》。”牛月清就让赵京五快去街上夜市置办几样凉菜和酒来,白玉珠说家里有的。

牛月清还是掏了钱,让赵京五去了。

不一会儿,抱回来三瓶五粮,一包调好的牛肚丝,一包口条,七个酱猪蹄,五颗变蛋,一只五香烧

白玉珠就让他们回避去楼下,他这里以开合窗子为信号。

一次开窗子是司马恭来了;再合窗子是收了字了;开第二次窗子是说明谈开案子了,如果第二次合窗,他们就可以放心回家了。

三人便下楼蹲在马路对面的墙处,开始一眼一眼瞅着白家那扇窗口。

果然,先是那窗子被打开了,三人对视一笑,然后就急切切盼合窗,但窗子迟迟不合,马路上的人已很少,远处那条巷口是个夜市,听见有人在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

孟云房扭头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蹲在墙,说:“京五,你年轻,脖子不疫的,你好生盯着那窗子,我闭个眼养养神儿。”就了一只鞋垫在股下,那只光脚搭在另一个脚上,一套头就呼呼噜噜开了。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窗口前人影一闪,窗扇就合上了,赵京五摇着孟云房说:“孟老师,司马恭是把字收了!”孟云房没言传。

牛月清说:“他也累了,你让他睡吧。

京五,你也打个盹吧。”赵京五说:“我不困的,孟老师是一只眼,睁了一天,两只眼的困让一只眼受着,他是该合合眼儿的。”孟云房却说:“京五你放狗!”赵京五说:“你原来没睡着的?”孟云房说:“我才真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们听见什么声响了?”赵京五和牛月清就说:“夜市上已不打架了。”孟云房说:“你们再听听,好像是周又在城墙头上吹他的埙哩。”两人静耳听了,果然隐隐约约有埙声。

牛月清说:“周心里也苦,夜夜都去那里吹的,可他偏吹那什么埙,声音哀不兮兮的,越吹反倒越霉气的!”孟云房说:“这小伙不是个安生人,他心高,运气不好。

我看过他的相了,他鼻梁上有个病的,鼻梁上有痣的人一生孤单,要成事就成了不得的大事,不成事就一塌糊涂。”牛月清说:“我也觉得是,他拐了唐宛儿跑出来,那一家人就毁了。

一到西京却又出了这事,咱不敢说他有什么坏心,可偏就搅得天昏地暗。

不说他了,酒喝到这个时候,是不是老白自己先喝醉了忘了提案子的事?”赵京五说:“那白玉珠不敢的。

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庄老师不是一般人,况且他喝的还是咱的酒!孟老师,你能看周的相,你也给我看看。”孟云房说:“我不给你看的,但我只说一点,你近下便火结!”赵京五说:“这你怎么知道的?!”牛月清说:“云房还真能的?”孟云房说:“那当然了!这用的是‘奇门’法,你瞧瞧你坐的方位,咱三人都是随便坐在这儿的,你偏偏坐的是路灯杆下,这路灯泡儿是圆的,那像不像你长的东西?可这灯罩儿被哪个孩子丢石子打碎了一半,就象征了你那地方出问题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左边那个房子里必定住着个光!为什么?他家门前那棵槐树光秃秃的没枝没叶只是个桩儿,我刚才一来就这么觉了,不信你去问问?”赵京五站起来说:“那家灯亮着,我去说借个火儿看看去。”刚要走,却叫道:“窗子开了!”牛月清喜得说:“这老白行的,过后咱得好好补谢补谢人家哩!”就又说,"京五,别去了,你问人家是个光了,你孟老师就越发得意的;要是没说准,你孟老师的一张老脸又没趣的。

你和你孟老师去那夜市上吃烤鱼去!”把四十元给了赵京五,直推着他们去了。

四十分钟后,牛月清来到了夜市上,对着卖醪糟的摊主说:“来三碗,每碗卧三个蛋的!”孟云房和赵京五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一人过来吃了一碗。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两点。

我在厅室的沙发上看书,头却往前一倾一倾地打怔儿。

牛月清夺了书在她头上一拍,说:“你梦见谁啦?”我笑着就去倒茶水,牛月清却了高跟鞋,嚷道快取了刀片来她要削脚心的眼,就扳起脚来,小心翼翼地拿刀片剜。

我说:“这么大个硬甲哟!”要了刀片帮着来剜。牛月清说:“这都是穿高跟鞋穿的!男人家只知道女人穿了高跟鞋漂亮,哪里又知道女人受的什么罪?铮儿铮儿的钻心地疼哩!”我终于剜下来一片,一个大片,但却没血出来,牛月清说没事的,穿了托鞋在地上踩踩,便悄声问:“他回来了没?”我说:“回来了,他一个睡到书房去了。”牛月清就不免伤心叹气,说:“不理他!我也懒得去理他,让他上法庭被告席上逞他的威风去吧!”便进屋去睡,把屋门也从里边反锁了。

第二,庄之蝶起来梳洗,知道夫人已经上班去了,问我昨夜回来说了什么,我说没说什么的。

庄之蝶又拨电话问孟云房,然后在书房坐了喝闷酒。

下午三点左右,邮递员就送来了法院的通知,附了一份起诉书副本在里边,要求准备答辩书,等候法庭传讯调查和开庭辩论。

庄之蝶看了三页起诉书,字迹是景雪荫的,行文的语调却明显是别人的,知道果真有人是在她的背后出谋划策,煽风点火,就骂娘了三声。

再往后看,被起诉的是五个人:首位周,其次他庄之蝶,后边依次为钟唯贤、李洪文、苟大海。

虽然自己是被告二号,但罪状用辞最多,又极尽挖苦,把他描绘成了声名颇大而灵魂龌龊,是忘恩负义,出卖友情,以编造自己的风韵事不惜损伤他人的一个卑劣男人。

庄之蝶兀自脸烫烧,知道景雪荫已经完全撕破那过去的丝丝缕缕友情了,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已一文不值,倒也不免一番委屈,一番伤了自尊心,蓬蓬生出一大片火气来。

他把半瓶酒咕嘟嘟灌进肚里,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他去周家找周,周已经收到了法院的通知,也是在家喝酒,两人坐下继续喝。

就说杂志社接到起诉书副本,分析说这是武坤的代笔,武坤善于写这种声俱厉的文章,说有人看见姓景的和武坤好得干了什么什么事了,而那丈夫却信赖他……庄之蝶就把酒杯摔了,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