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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桃花眼却是真真切切已经死寂无波，全然沾不上什么轻佻模样。这原本是相当多情温柔的面相，与那双眼睛里的冷漠无情显得如此不配。如果依着面容，他也该是个温柔之人。而事实上，紫胤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冷漠，甚至比之当年的玄霄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晨忽然摸了摸脸，角的笑意意味不明，“林林总总加起来，好像数万年都不曾见到这张脸了。”他的记忆好的不得了，所以他数万年之后，都没忘记他自己的脸。更没有忘记他原本的身份！

这诡异的笑意让人莫名骨悚然。

紫胤敛眉，心中越发慎重，“你……”

“我的名字，姜晨。”第97章羲和vs焚寂（三）长久，这是他第三次，亲口说出这个名字。

第一次，是在避让花楼，又对自己的存在到不安寻求一个确定。

第二次，是抛弃了连城璧的名字跑到金陵做画师……

这一次，却仅仅是为了以这个姓名复活，复仇！

玄霄啊，玄霄……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现在炎焚烧的身体就好像寒冬腊月里被浇了一盆冷水，但是偏生又能受那种强烈的动和再也无法抑制下去的怨恨……

此刻莫说一双眼睛，哪怕千双万双盯着他，他都无法再如从前一般劝诫自己平静下来，收手不要迁怒。

紫胤:“既然你不是他，为何还要继续犯错？”风晴雪有些不可置信，“不，你怎会是他人。幽都之人对生魂辨认极准。少恭既没有消亡，有言有行。你分明就是少恭，为何却说自己不是少恭！”他们幽都一向奉承生死。祖先随女娲娘娘走入地界，同时守护篙里。

世上又怎会有如此出轮回之人？

她想不通。她实在想不通。

姜晨冷冷盯着风晴雪，对紫胤道，“看到了吗？这便是答案。一切，都在不断的重复……此情此景，紫英莫不觉得相似？”紫胤当然不会觉得不相似。如此情景，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那已近模糊的千年以前。

那双剑剑柱直冲昆仑天光之处，卷云台上站着的人影。……当初，一切在琼华派卷云台上落下帷幕。玄霄忽然说，他不是玄霄，他为何会在这里？所有人都只当他是一时服软为了更好的复仇。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免不得被当做各种新的谋。如今他变化了模样，说自己是姜晨。其实不止幽都那女孩，连他也依然不能相信。

谁能相信一个诡计多端屡次欺骗他们真心的人口中所说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他毕竟就是那个炎侵体之人，他毕竟就是那手握羲和之人，他本没有变过。他又怎会不是玄霄……

可如今……

紫胤望着面前的人，望着那把已被再次发的羲和剑，目沉重。

若他早来一步，哪怕只是一步，只要不到最后，最后无法改悔的地步，也不会无人听信分辩不由分说地就被镇东海。

只要他能听了天河劝告，放弃飞升之意。他们能原谅他，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都愿意不计较过往愆错。从玄霄十九年破冰而出后，就已执念深重，还杀了青重光二位长老。天河一直在劝他，却本毫无效果。偏偏在玄女降临之后，偏偏在师叔指天愤之后，偏偏在咒缚封印之后，他矢口否认一切。师叔炎焚身本走火入魔，他们又愤恨又痛苦，虽然他的话语稍后差别过大，但他所说的话早已成为疯言疯语，他们又如何去理会，和相信……

“所有的痛苦和冤孽，也不免让我一人承担。谁会相信……世上存在有这样一个借他人躯壳重生的异类……你信吗？”姜晨看向风晴雪，很快又看向紫胤，语带嘲，“还是你信？”他大笑，“异类？欧少恭亦是半魂的异类，也受尽不公的对待和屈辱。紫英，还记得你对妖的看待吗？这就是你们对我的看待！事有反常即为妖！妖必除之！”谁是太子长琴……

是说，拥有命魂的百里屠苏是……还是拥有记忆的欧少恭是……

如今遇到此般情景，倒是让姜晨觉得可怕。

他也拥有无数人的记忆，也经历了无数死而复生又复死亡……难道他已不是姜晨？

想到这个问题，姜晨的神又沉了许多。

紫胤默然无语。

从琼华开始，他的确以除妖为己任，可他后来只除恶妖。而玄霄……不，也许是姜晨，他毕竟已遭天谴。

他的剑几乎都在颤抖。古钧应到了他的动摇，化出剑灵陪在他身侧，担忧道，“主人……”紫胤却没有作答。

可若面前此人当真是无辜之人，却被关在海底千年受尽折磨，这又该是何等残酷。玄霄是去赎罪，和付出对上苍不敬的代价，紫胤只消想想，就知道那绝不会是修真之人千年清修那样简单……上天的责罚，就是要修真心坚定之人也要付出代价……

紫胤一向认为自己此身立世，问心无愧。可若此事是真……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无法继续想下去。

姜晨抬手，身周血弥漫，怀中玉衡的模样渐渐变化，成为一把血的古琴。

虚幻又飘渺。

如霞云如血玉。连透明的琴弦都闪动着赤红的血。

他这一身白衣，加之如此绯红之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