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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这种东西，即使彻底腐烂，也改不了欺善怕恶的本。”‘这种时候还不忘发表人类学说，宿主，我已经分不清白迪和这些东西哪个更可怕了。’“白迪，不要轻举妄动！”声音隔在面具后，听起来瓮声瓮气的。纪楚戎道:“我们现在不占地利，阶梯过于狭窄，在这里有任何突发情况对我们都很不利。”纪楚戎说的话在理，白迪确实冲动了。

“抱歉。亲的。”白迪轻声道:“他们勾起了我一些不好的记忆。”无论过去多久，眼睛都是白迪心里的一刺。他受不了任何人用他们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纪楚戎，仇恨的余烬在这种目光中死灰复燃。

他记忆里的黑眼睛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他还清晰地记着被那双黑眼睛注视时的温暖，记得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连他的一发丝都无比珍重，他却在他眼前失去了眼睛。

这是多么不可饶恕。绝不饶恕那些人，也绝不饶恕自己。

他挖掉仇人的眼睛，却不能平息愤怒。他挖掉自己的眼睛，去受纪楚戎的痛苦，去习惯纪楚戎正身处的黑暗。

可那都没用。

阿戎的眼睛没有了。

黑暗中，白迪轻轻地说道:“你要好好的啊，亲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忍受愤怒、仇恨才有意义。

“嗯，我们都会好好从这里出去的。”纪楚戎说着，忽然发现台阶到尽头了。

他们径直向下走了一百层台阶后，面出现了第一个拐角。

一股危机涌上心头，纪楚戎将白迪挡在背后，沉声道:“拐角有东西！”第42章绝域孤岛（15）烛光一点点攀上墙面，暗沉的血蜿蜒而下，人体内潜藏的小河崩出体外，经突出的石块、苔藓分，宛若一颗半融化的红珊瑚。

掉在脚下的面具早已看不出丁点儿金，只剩下粘稠的红。

凯恩那张称得上好看的脸丑态毕现，一直径约两厘米的钉状物穿透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墙上。那怪异的钉子又又长，竟是只留一颗圆形钉头、在外。状的血迹，隐秘的焦糊味，每一神经遭受的痛苦清楚明白地书写在他扭曲的五官上。

“唔，倒是有美的。”白迪赞许道。戴着手套的左手细细检阅尸体，仿佛那是一个等待鉴定的人体艺术作品。

翻开钉子周围破损的衣物，糊味扑面而来。伤口没有血迹，因为皮都焦黑了。白迪道:“他伤口透了，钉子表面很烫。唉，你说凶手为了折磨凯恩，难道先将钉子加热了？自己拿着不烫手吗？”他说着，突然注意到圆形的钉头，钉头卡在凯恩口，像一枚可怕的章。圆形平头上刻了一个图案，纪楚戎举着灯靠近，那图案得了光明笼罩，生出一种奇特的威严。

绞刑绳悬挂于戒尺下方，尺身刻有细的刻度。

白迪眯起眼睛，喃喃道:“称量灵魂中的罪恶。”正探看附近，纪楚戎回过身，道:“什么？”

“这个图案。”白迪指了指凯恩烧焦的伤口，以及早已僵硬却还呈现出痉挛形状的四肢，道:“还有这种死法，让我想到了一本十九世纪的三小说。”

“那本小说里描写了一个裁决女神，她左手持长钉，右手持铁锤，将罪恶之人活活钉死。”白迪说着，一手摁住凯恩的尸体，将那钉子强行拽出来几厘米，血掉在地上，发出黏腻声响。白迪用手套擦干净钉身的血污，道:“你看，钉身上有刻度。罪行越重的人，钉子穿透越深。为了保证罪人清醒地承受刑法，铁锤击打钉子时，钉身释放出雷电，这贯穿全身的雷电不断唤醒罪人的意识。也有一种说法，钉子是惩罚身，雷电鞭笞灵魂，连同灵魂一起贯穿，即使死亡也无法助罪人罪。”钉头下的刻度显示，这钉子至少有六英寸长。通体没入，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哈哈哈哈哈——”白迪肩膀抖动，面具下的容颜苍白得没有一丝杂，头发的白，睫的白，眼眸的白，皮肤的白，连双都毫无血，这种白过于浓烈，他仿佛是一个没有血，没有生命的存在。

圣洁无垢的白中浮现鲜明恶意，白迪眯起眼睛，嗅闻空气中萦绕不去的焦糊与血腥，咧开嘴笑道道:“因为手段过于烈残忍，后来不少译本将裁决二字翻译成了复仇。肮脏，扭曲，杀戮，愤恨……”是复仇的滋味。

纪楚戎皱起眉头，不理解白迪兴奋的点，他道:“你看起来很欣赏这种做法。”

“……”白迪不笑了，他的食指轻轻敲击钉头上的图案，戒尺与吊绳的刻痕间凝固了血迹，他道:“只是同身受罢了。”

“你放心，我还做不到这一步。”或者说，现在已经不再做到这一步了。白迪凝望着纪楚戎，他那纯白的眼眸深处独独倒映这个人的彩，是他唯一的彩。

“只要我的救赎陪伴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做傻事。”整钉子彻底拔出，凯恩的尸体失去唯一支撑从墙上滑落。

长钉刻度被血掩埋，散发出浓厚的恶臭。两人继续往下，转过这一个拐角，地下室的恐怖拾阶而上，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

眼前所见，令人头皮发麻。

‘宿主……好多人……不，好多尸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