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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片，但苏零没有睡觉，他还醒着。一楼书房传出吉他声，以纪楚戎的知力，还能清晰听见苏零的浅低唱。不吼不叫时，这小声的唱别有味道，有几分烟熏嗓的音质。不过声音再大点，就能听出被熏坏了。

这还是纪楚戎第一次遇见苏零碰音乐。嗓子坏掉后他就不再唱歌了，也没有奏过乐。不得不说，天赋这东西是轻易夺不走的。苏零随手弹的小调比很多心琢磨的乐章都舒服，每个音符都充渲染力，仿佛看见光穿透茂密的森林，静谧中水声和鸟鸣分外清晰。

但很快，调转沉郁。乌云遮蔽了天空，溪水像是被冻住，鸟鸣时有时无，变得尖利短促。林木枝干在地上投下怪状剪影，那些剪影在风下张牙舞爪。

纪楚戎叹息道:‘简直像神攻击方面的异能者。’系统:‘真可惜呢。’不管是宿主的眼睛，还是苏零的嗓子。

郁中逐渐生出愤怒，于是乌云凝聚成团，从天空垂落，云间摩擦带出阵阵电光。那种电光从弹琴人的眼眸深处亮起，苏零宛如魔怔了一般，手下毫无章法，音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难听，就像他的嗓子。

手上传来疼痛，这疼痛却让苏零生出一种畅快。

就在疼痛越来越强烈之际，黑暗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亮点。黄绿，小小的，像一朵荧光蒲公英，无视抑、愤怒、憎恨，无忧无虑地漂浮在苏零眼前。

曲子被打断了，那股达到顶峰只待一泻千里的怒气也被打断了。

“这是……什么玩意！？”又一只小黄点出现了。

苏零视线探寻过去，发现门开了一条隙。小小的黄绿光点一只接一只从门里漏进来，很快，房间里到处都是飘飞的光点，像是被打散了的星星。

怔怔看了一会儿，苏零才反应过来。他扔下吉他跑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纪楚戎捧着个玻璃罐，靠墙蹲在门边，手里还轻轻捏着一只萤火虫。

苏零:“……你搞什么鬼呢！？”

“真星星我摘不下来，摘下来也没地儿放。”纪楚戎小声道:“萤火虫，能将就下吗？”

“谁要你真的摘啊！！”苏零吼道:“我还以为你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呢！？你还能不能听出什么是真话什么是玩笑话吗！？大晚上有多危险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眼睛又不方便……”

“我听得出来。”纪楚戎打断苏零滔滔不绝的咆哮，温和道:“但我都会重视的。”

“……”咬紧嘴巴，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可苏零却不愿意将之出来。像是要守住秘密，他咬紧牙关，将那即将薄而出的情绪憋回去，憋得额头蹦出青筋来。

“纪楚戎，你是世界第一的笨蛋。”苏零:“可恶啊啊啊，你这混蛋，到底图老子什么！？”你做这些有什么用，我能给你什么回报呢，我连饭都做不好，也唱不了歌了。在乎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有必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新副本要开了～！！

苏零:图我什么给你什么，快说，图什么？

纪楚戎:不用，应该的，别无所图。

苏零（炸了）:不可能！！你再仔细想想，比如图我人什么的！不许不好意思！！（打断纪楚戎）也不许说真没有！！

第8章为你而歌（8）图什么呢？纪楚戎认真想过，道:“你能给我唱首歌听吗？”苏零第一反应是拒绝，嗓子坏掉后他从未在人前唱过歌。曾经引以为豪的事情一瞬间变成不愿显的羞，自尊心拉细了他的神经，走在街上听见自己过去的歌曲，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衣服里，避免与周围人有任何眼神接触。

但是，纪楚戎的腿上还沾着泥土，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东一西一，发丝间还夹着叶片草屑。他顶着这一副窝头，真应该谢自己的好皮相。

苏零没说行还是不行，一把拉起纪楚戎的手腕，道:“脏死你得了，跟我来。”

“等等，萤火虫……”

“别管那些幺蛾子了，过来！”淋浴室里的香氛闯入纪楚戎鼻息里，还有一股温温的意。噼里啪啦，花洒出的水砸在地上。苏零试了试水温，道:“外套了，眼镜也摘了。”

“啊？”纪楚戎愣了。

“快点，别磨叽，当我时间很多吗？”慢掉外套，手搭在眼镜架上，纪楚戎道:“可能有点吓人。”一天到晚不离身的墨镜摘下，骇人残缺出现在雕细琢的面孔上，凭空生出一种诡异。

淋浴室只剩下哗啦啦水声。纪楚戎有些抱歉，伸手要去拿放在洗手台上的眼镜，道:“吓着你了吗？不好意思，我还是戴上吧。”

“吓个，有什么好吓人的，少看不起我了，要老子说几遍，快滚过来啊！弯下，一米八几很厉害吗？”弯下后，温热的水淋了头发。纪楚戎浑身肌紧绷，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这种与另一个人亲密互的行为让纪楚戎不知如何应对。极深的黑暗中，有一只手在他发丝间穿梭，指尖按摩他的头皮，后背泛起一阵酥麻，纪楚戎肌绷得更进了。

“放松。”淋淋漓漓的水声中，苏零的声音多出几分柔和:“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唱给你听啊。”

“人们总说，要不断奔跑，才能逃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