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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庄持平。

这对于受灾农户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州府的街道上拉米的货车随处可见，不少农户顶着烈颓丧地坐在路边，愁眉紧锁。

如此又过了几，之前那些开低价的米庄齐刷刷地涨了一点儿，价钱略高于老字号但仍低于往年的价格，就是这样农户们也像看到了救星，争先恐后地把米拉到那里去换了银子，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十米价又跌了回去。

把磨好的米按照谷子的价格卖对农户而言无疑是割一般，这时不少货车队伍中三三两两地出现了一些忠厚的“老乡”，这些老乡告诉农户:四方典当行资金雄厚，产业遍布天下，而且那边的东家宅心仁厚:不仅当期长，利息也比其他当铺低一分，不如你们去那里看看。……四方当铺背后的东家正是钱源，而受灾州府一夜间冒出的这些米庄则是齐颜的谋士谷枫的妙计。

渭国尊崇儒家，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谷枫受到巫蛊之案的牵连被下了黥面等于被打下了辱的烙印，又在北九州服苦役时差点被折磨死，家中高堂老母也因此殒命，他的心理早就扭曲了。

他的命是齐颜救的，齐颜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若是能趁机制造更多不幸让更多人和他一样可怜，谷枫是非常乐意的。……景嘉十四年，十月，各地的收税呈报朝廷。

南静女做足了心里准备，才翻开受灾郡县的卷宗，可是她却惊奇地发现:税收无亏……

她怀疑惑却无法询问朝臣，只好变着法到齐颜那边去探索缘由。

齐颜听了南静女的问题，出温和的笑容，轻声回道:“京畿不比别处，天子脚下自然也要比其他地方富庶些。想必是受灾郡县的粮仓充盈，农户们把存粮拿出来换了银子，所以虽然灾情不小也没影响税收。”南静女恍然大悟，齐颜看了看她又说道:“可是……百姓的家底能有多厚呢？一次两次也还好，总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有被掏空的一天呢。”南静女轻叹一声:“本又何尝不知？可是天灾如何杜绝？”齐颜心若明镜，渭国的问题不在外而是在内，不合理的税收和割韭菜的国策以及繁冗的机构和腐败的吏治，虽然改朝换代，但前朝的风气犹存……

或许这就是面具人所说的:南让只配做人臣而非君王的原因吧？如今看来，南让只不过是一个篡权者，绝非开国之君。

但齐颜没有再提醒下去，转而说道:“殿下要不要听一听天下学子的看法？”南静女直起身:“如何才能听到？”齐颜勾了勾嘴角:“修改会试考题。”南静女:“可是……”齐颜:“旧考题臣看过，华而不实。臣如今是主考官有权修改考题，不如就改为‘论旧制新政’如何？”南静女的心头一跳，“新政”两个字可谓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齐颜趁热打铁继续劝道:“会试举子都是翘楚，他们一定可以拿出好的议题，即便不用，启发一下朝臣也是好的。”南静女:“本这就去禀报父皇！”齐颜将南静女送到了殿门口，目送她急匆匆远走，目光晦暗难明。

南让这个篡权者只是将前朝换了个头，拖着前朝遗留下来的沉疴之躯又行了十四年，如今渭国的朝廷就像一个卧病在的老人，改革也只能徐徐图之，没有“名医”辅佐一剂猛药下去只会让渭国死得更快！

南静女久居深视听受限，暂时没有看清楚这个道理，而齐颜合她的心意去修改考题，光明正大地选出一批“愤世嫉俗”的革新派进入朝堂。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能把渭国彻底折腾死！

钱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齐颜身后跪定:“老爷，有信到。”信是钱源写的，信上说在谷枫的计策下一切顺利，目前四方当铺手里已经收了两千顷的田契，但资金已经吃紧，问齐颜下一步该当如何。

齐颜思索片刻，对钱通说道:“前阵子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钱通:“回主人，已经把我们的人安到驸马府了，虽然不多但都是关键位置。”齐颜点了点头:“从明起，你亲自督办将驸马府府库里面的东西想办法搬出来，卖到谢安名下的通源当铺，折合成现银给你爹送去。”钱通:“是。”次，齐颜已重拟会试考题唯有，整理行装回到了驸马府。

因会考试题是机密，齐颜将府中大部分下人包括掌事女官都暂时打发到了私宅，只留了几个人伺候。

景嘉十四年，十一月。

一高一矮两个黑影从驸马府的后门出来，此时街上已经宵，街道上空无一人。

二人身手灵巧，对驸马府这趟街的侍卫巡视路线更是了如指掌，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巡逻的侍卫。

二人徒步来到城南，穿过一片竹林，驸马府私宅的后门就在眼前。

身量较小的那道黑影三步并作两步翻过院墙，随着两声闷响后门开了。

钱通:“主子，请。”这两道黑影正是齐颜和钱通，因为后院住着小蝶，所以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齐颜摸了摸口在黑衫下是撑犁王族代代相传的狼王刺青。

四年前她亲手毁了妹妹上的那一个，如今在她口的是撑犁皇族最后的印记，可是过了今夜也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