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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之下拎了桌上两尺高的花瓶,掼在地上。
“不肖子!”
“我没说错啊。要不是我老子您背着我妈出去拈花惹草,我哪儿来的这便宜弟弟。”雷狮似笑非笑,“被人家洋妞直接领着孩子找到家门上头来,你也不嫌丢人。我妈是怎么病倒的?我可从没听说我妈还有心脏不好这个病。”佩利瞥了一眼沙发,才看到卡米尔站在雷父跟前,一贯戴着的鸭舌帽掉在地上,小脸惨白,沉默地低着头。
雷父气得手都抖,铁青着脸指着雷狮,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末了还不打算负责,这孩子吃穿用度一概不管,由着他自生自灭。现在我妈死了,你倒是想起来他了。”雷狮像是觉得有趣一样,竟笑出了声,“拿个小孩子撒气,您可真行啊雷总裁。”
“你知道个!”雷父气极,胳膊用力一挥。站在面前的卡米尔被甩得狠狠一个踉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佩利不往前迈了一步,后来又想起来这是雷家的地盘,于是又忍耐下来。却见卡米尔不哭不闹,自己默默爬起来,仍旧低着头走到之前的位置站着。
“您过分了。”雷狮一动不动,仍然隔着老远倚在墙上,可是声音一下子冷得直掉冰碴,佩利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雷狮的表情。
“我叫您一句爹,别忘了您答应过我什么。我妈能算是你害死的,现在你再敢动我弟弟一手指头,我立刻出去,再不跨进这个家门一步。佩利,”雷狮目光扫过来,冷不丁被叫到的佩利绷直了后背,答应了一声。
“你和卡米尔去车上等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佩利这么想,顶着雷父刀子一样的眼神一步步走到沙发前,按了按小孩的肩膀。
卡米尔朝雷父鞠了一躬,张了张嘴才吐出的声音干涩得紧:“我出去了,爸爸。”雷父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卡米尔慢慢地弯下来捡起自己的帽子,起身又鞠了一躬,才跟着佩利走了。佩利替他挡住雷父的视线,搂着肩膀把他让到自己另一侧,这才看清卡米尔左脸颊上有清晰的掌印,通红的,肿了老高。
俩人在车上坐了大半个小时,佩利拿着医药箱给小孩左脸上了药又包了厚厚一层,才看见雷狮慢慢悠悠地从大门晃出来。
“佩利开车去。”雷狮拉开后车门,一脚蹬在驾驶座椅背上。
“哪儿去啊老大?”
“先送他去上学。”雷狮瞥了旁边一眼,小孩仍然低着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
卡米尔突然觉到头顶被一只大手用力了一把。
“别瞎想。”雷狮说,“你是我弟弟,不是狗的种。把脊梁直,你什么也没做错。”卡米尔点点头,叫了一声“大哥”,尾音抖得不行,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想哭就哭,哭完了好好上课去。”雷狮把帽子给他戴正,“谁口舌不干净,想欺负你,就揍丫的。打不过的就回来跟你哥学拳脚,练了再去把他们都打趴下。”卡米尔从鼻音里“嗯”了一声,又带出了一串眼泪。
“你尽管胡闹,不必担心善后,除了我没人可以教训你。”雷狮把手放在卡米尔肩膀上,目视前方。
“但我不会代你出头。让你难堪的那些人,都得你自己想办法去让他们闭嘴。路子野一点,别怂。”佩利打开车载音响,一脚油门把车也开出了动次打次的刺。
安修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吃完午饭。电话是帕洛斯打来的,安修接起电话的时候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猎奇心理——他实在想不出帕洛斯给他打电话会是出于什么目的。找茬干架?
“喂?”
“喂,安医生吗?”
“是我。有事吗?”安修琢磨着帕洛斯这个平平淡淡的语气到底是打算跟他说什么,指尖捏着笔杆转出漂亮的弧度又瞬间回到原点。
“老大他现在在xx酒吧闹事。”帕洛斯说,“我和卡米尔都没跟着他一起,他和佩利俩人怕不是要出事,你去看看吧。”安修手里的笔飞了出去。
来咨询术后注意事项的病患家属奇怪地盯着他看。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过去。”安修挂了电话,继续跟家属讲大概多久能出院。最后说完的时候,对方一脸惊恐地说了几声谢谢,掉头就跑,算得上慌不择路。
安修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神情有变化——原本平静温和的神情被风雨来的严肃完全笼罩,却又从目光里透出剑鸣于鞘一般欣喜的斗志昂扬。
雷狮这个名字,到哪一刻都能从安修灵魂深处把比较中二的另一个他自己唤醒。
“安修,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雷狮叼着烟,手里端着扎啤杯,长腿架在吧台高脚凳的踩脚上,斜睨着安修,“我就喝个酒你都追到酒吧来,你到底直的弯的啊?”安修其实自己也有点尴尬。他请了几小时假拜托同事帮自己坐班,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到这里,结果发现下午的酒吧冷冷清清岁月静好,佩利躺在门口的卡座沙发上睡得鼾声震天,雷狮坐在吧台和酒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扎啤杯已经空了大半。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驴了。——但是帕洛斯为什么要骗他?
安修镇定了一下。
“我就是来逛酒吧的,没来找你。”说着走到吧台落座,转头跟酒保小姐姐微笑了一下:“一杯橙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