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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在意邻居阿姨所说「带坏」的含义，但他也不能直接问当事人，只能先把疑惑抛在脑后。

回到家先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汗和烟味，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有时间出去玩吗？地方你定。】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信，大概是在忙吧。他换好衣服，用浴巾擦拭着漉漉的头发，耳边又回响起邻居阿姨方才的话语和笑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的样子令人不。

「……啧。」发出烦躁的咂嘴声，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走出家门——在心烦意的时候，他记得有一处很合适放松情绪的地点——从小到大他都很喜在那里躲得片刻的宁静。

他沿着楼梯一路上行，在顶楼往上是一扇锈蚀得相当严重的铁栅门，用细铁丝绑成一个活扣套在墙壁的锁鼻上。只要轻轻一拉，铁栅门就摇摇晃晃地旋开了，他拍掉手上的铁锈，侧身穿过了门。

铁门外是居民楼的天台，楼顶安置着七八台太能热水器，在它们之间还拉着尼龙绳。如果是秋冬季节光晴好的子里，可能会有大妈们抱着被子晒到这里，但夏天温度实在过于严苛，哪怕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沥青楼顶收的热量仍然在徐徐释放，制造出升腾的热。

天台的边缘没有安装护栏，仅仅有一道尺余高的矮墙用来阻拦降水，而现在那道墙体上已经坐着一名少女了。她的一条腿屈起抵在口，另一条腿则垂在天台边缘以外，大概是听到了铁门被拉开的声音，她微微向后转过身，略微散的黑发遮住了她的侧脸线条，只出一泓秋水般的眼睛。染成绯的天际之下，少女白皙的肌肤披着绚烂的晚霞，犹如在她身边勾勒出一圈金的轮廓，看得他有刹那间的失神。

「我刚才还给你发短信来着，我说你怎么没回我。」他笑着说道，对她会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反而是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手机没带在身上。在屋子里闷得心慌，出来透口气。」她把被风吹的头发梳拢到耳后，重新将视线投向远方。

他在她身旁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把两条腿伸到天台外晃悠着，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她弯弯的睫扑闪扑闪地眨动着，澄澈的眸子出神地眺望向街道上傍晚归家的稠密人。今天的少女穿着一件白的雪纺无袖衬衫，深v型领口装饰有大团的荷叶滚边，虽然她没有人的事业线可以炫耀，但却很好地衬托出少女轮廓优美的锁骨。下装是一条深蓝的高百褶裙，与衬衫搭配起来既清纯又富有活力。

「……你志愿填报好了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理想是考进政府机关吧，那专业选了什么？」少女偏过头，双手从背后反撑着身体，使得她的上半身向前高，展现出略显青涩的部曲线，不过她本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城市规划，我爸给我挑的专业。你呢……你打算一直就这么在服装店当售货员么，你不是想当老师吗？」如果她自己觉得这样更好的话，外人当然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她现在过得并不快乐。

「那是初中时候的想法……现在的话，最紧要的是挣钱。有钱，生活才能维持下去……」她轻声说道，面平静如水，只是眼神中出一抹苦涩的无奈。

「嗯……」被这么回答就没有办法了，毕竟他的家境尚可，即使是想要安她两句也会被当做不识人间疾苦的优越发言，而经济上给予帮助也做不到。一般来说，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但他却不愿意就此沉默下去，提到「理想」时那双眸子里的忧伤和羡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还是试试高考吧。以你的头脑，复读一年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就能申请助学贷款了，毕业以后挣得肯定比现在多。你这样一直在小店打零工，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她柔和地看着他，出浅浅的笑意，「就比如说我们——过了这个暑假，你会去上大学，开辟出一条光明的前途……而我会留在这个小地方，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这次，他彻底说不出话了，也学着她把目光投向城市的远方。街上缓缓动的、黑的人群，每一个挤在其中、随波逐的身影，都有着一段奋斗与挣扎，最后融入到这茫茫人海之中。

——不会的。

他想要这样回答她，但他知道那就是现实。假期的相聚是短暂的，而两人都对未来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就会渐行渐远。

在夕的余晖中，两人默不作声地并肩而坐，眺望城市直到夜幕降临。

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抛在脑后，反正来方长——这是青少年才有的特权——尽管在楼顶的闲聊以沉默收尾，但忽略这点小小的不愉快，两人仍旧约好时间出来逛街。他俩有说有笑地沿着步行街走走停停，很快就把此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