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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知蘅等人便先行一步，前往寻找盘古的下落。山高水长，愿后会有期。”

“烛阁下一路护持辛苦，此等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来若有机会报答，定然不遗余力，”风伯带领着玄霄阁众人躬身拱手，语气极为诚恳，“此去前路未卜，您万事小心为上若是力有不逮，切记不可勉强为之！”他这一席话诚然是发自肺腑，倘若没有苏巽率人破开断龙石，救他们离牢笼，只怕七之期一过，天吴见他们执意不从，立时便会除之后快，又哪里会有如今这般自在安适，甚至尚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呢？

苏巽扶住叶知蘅的手臂站定，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此刻视力听力尽数受损，只能模糊听到几个音节，却也不难猜出风伯想要表达些什么。

毕竟他已将接纳玄霄阁的事务给裴殊等人完成，若是一切顺遂，想必众人都会有不错的归宿，这样一来他也能彻底安心。

拜别同僚后，他与叶知蘅登上马车，车后墨棠小队数十人随行，向着绍城西南方驶去。车轮辘辘，在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辙痕，印记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却始终化归于平行相依的两道，相望相知，而不再有集。

正如他与段云泱那般。

见苏巽开纱帐，作势探头朝外眺望，叶知蘅忍不住凑近，轻声道:“大人在看些什么？”他自然知晓那人眼中至多只能望见左近的光影朦胧，更遑论远处风光几何，却又分明能在眸中勾勒出一张颇具异域风情的清俊颜容，端正清地立着，微笑，伸手。

苏巽回眸望他，忽而清浅一笑，带了些罕见的少年气与惬意，一时间仿佛有闪烁星光在墨玉般莹润的眼眸里亮起，又随着点滴消逝的生机而暗下。

他终究没能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身子一歪，倒在了叶知蘅臂弯中。

灼热，仓皇，动。

段云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毒箭入体的刹那，周身内息消散如游丝，他却依旧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将那人牢牢护在怀里——因此，那一双溢着绝望悲戚的清丽眼眸就此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纵使神思混沌，幻梦溯洄，眼前光影轮转，也依旧鲜明如斯。

影影绰绰里，他似乎能隐约听到苏巽焦灼的呼喊，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梦境的桎梏。脚下的黑暗中伸出触手，将他牢牢束缚在深渊里，不留出任何逃的机会。而他倾尽全力地呐喊，也得不到外界的丝毫回应。

炙热的痛苦萦绕不休，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片烈焰灼烧间又朦朦胧胧地望见了那人的身影。

只见苏巽身着一件素单衣，身形比过去更为纤瘦，恍然间翩翩兮乘风归去。他仿佛并未察觉自己的存在，苍白的面容上蕴着丝笑意，赤着脚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段云泱正准备叫住他，不料远处的地面骤然裂开一条深深的沟壑，于无声中迅速扩张，很快形成一方陡峭的断崖。而苏巽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依旧漫不经心地前行着，眼见他和悬崖边缘的距离只在方寸之间，段云泱惊骇得心神裂，慌忙声嘶力竭地呼喊道:“阿巽，回来，不要再往前走了！”他不管不顾地疯狂呐喊，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发狠般奋力撕扯下绕在双腿上的触手，便朝着那人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