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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便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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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等楚章想出用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太子，曜仪殿那边先来了口谕，宣定南公楚章觐见。

楚章几乎疑心自己是在长久的期盼中了心智，只带着腔又高兴又害怕的情绪，匆匆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便跟着内侍向外走去。

东虽然叫东，但占地面积却大到足有小半个城那么大，其间花木山水错落，便是冬季都有着彷如初的灵韵气象，一派典雅而绮丽的人间富贵模样。

领路的内侍也是个健谈的人，楚章只是做出腼腆羞涩的模样，再悄悄给他上一些金子，对方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这东是圣上在太子殿下出生那年开始修建的，将原本城外的大半座玉泉山都收了进来，修了十一年才修好……”楚章不想听东的历史，又不好打断，只能耐心地听，然后不动声地引着对方多说些:“听起来圣上真是疼太子殿下。”内侍立马接口:“可不是！圣上对太子殿下实在是做到了为父的极致！殿下天生体弱，圣上便派遣御医诊脉，每脉案必亲自过目，殿下一有不适，圣上立即摆驾东探望……”内侍说的面红光:“不过咱们殿下绝对担得起圣上的垂！这么多年，朝野上下，哪有说殿下不好的？就是常常谏圣上的崔御史，都对殿下赞不绝口！”楚章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不大懂这些政事，但是凭借着天生的锐，他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妥当:作为一个帝王，别人都夸自己的继承人好，难道他会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便是平常人还会有嫉妒之心，更何况魏帝是出了名的嫉贤。

是的，嫉贤！

一个堂堂帝王，居然嫉妒自己的大臣贤名远播，出言暗示让其挂印还乡！这样奇葩可笑的事情，也只有魏帝才做得出来了，当年这件事一直被当做笑话传遍了大江南北，就是南疆皇里的楚章都有所耳闻。

楚章还要再问，内侍却闭上了嘴，朝他微微摆手，示意到了。

第4章山鬼（三）楚章抬眼看去，这里已经很靠近东外侧，面前是邻着一处断崖的小潭，断崖上本有一条短瀑，冬缺水，瀑布也干涸了。

潭上建了一方小八角亭，亭子四周都用浅杏的绸缎密密地围上，本看不清其中的人影，为了隔绝冬的寒气，又不至于让烟气熏到体弱的太子，帘帷外还放了一圈火盆，人们站立在不远处，见楚章来了，纷纷向他屈膝行礼，抬手为他小小地挽起帘帷的一角。

楚章低头进去，里面又是一层帘帷，等外层的帘帷放下了，女才抬手掀帘，连一丝风都不敢放进亭内。

楚章再进去，才看到了里面半躺的人。

尽管四周点了火盆，但那人还是穿着厚厚的冬衣，肩头披着一件苍青大氅，礼制完备的太子常服裹了四层，依旧能看出他清瘦的骨骼，一头长发半束，仅用发带系了，俊秀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尾依旧带着浅淡的红和挥之不去的锋利郁。

尽管已经有了准备，楚章打眼一望去，还是被对方的容光震慑得有些怔愣。

他面前是一副棋盘，棋子零散分布在上面，几卷书册随意丢掷在一旁矮几上，见楚章进来，大魏太子懒洋洋地挑起眉尾，苍白的手指夹着棋子在棋盘上点了点，发出玉石碰撞的琳琅声响。

“来了？听说你很喜兆错，陪孤下一局。”楚章怔了一下，慢慢走过来，邵天衡于是正大光明地打量了这位气运之子一番——十四岁的年纪，身形已经拔的只比他矮一个头了，气不是很好，人也瘦的有些过分，大概是南疆长途跋涉来京城的缘故，没关系，养养就好了。

脸么……骨相倒是好看，鼻梁高，脸颊瘦削，只是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畏葸郁郁之气，应该是被楚天凤当女孩子养坏了，只要让他体会一下权势的魅力，自然就能养出坦拔的神气来。

到时候他应该会长成女孩子们最喜的那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吧。

只是一看，就将对方打量了个八九不离十，邵天衡到颇为意，心里也有了点儿看儿子的喜，嘴里扯着有的没的闲话试图拉近关系:“孤听闻南疆风俗奇异，不论男女皆擅歌舞，你也会跳舞吗？”他说的仿佛自己没有去过南疆一样，但是带兵去攻打南疆的可不就是他自己，楚章听出了他似乎在刻意绕过这件事，脸上多了点羞涩的红晕，低着头声音小小地回答:“臣……会是会的，但是跳的不好——”这话说的有些含蓄，南疆人崇拜巫祖神，生长在山林里，最是民风开放，他们学着鸟兽的模样跳舞求，在山林蓊郁的时候幕天席地成就婚姻，舞乐是他们的本能，哪有跳舞跳得不好的南疆人？

邵天衡望着他，眼角堆起了一丝笑意:“谦虚？孤也是听过南疆舞乐的名声的。”他本来想让楚章跳一段看看，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去有些轻视楚章的味道，于是将话咽下去，一边琢磨着要怎么教他当个合格的人族之主，转而敲了敲棋盘催促他:“怎么了，还要孤请你么。”他讲话总带了点不浓不淡的讽刺之意，听起来实在和传闻里宽厚仁的太子不太一样，楚章听了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邵天衡语气不好，而是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