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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喜静,向来不过七夕,但他心宽仁,自己不过节,万万没有拘着人也不过节的病,东上下还是按着惯例挂起了五彩花灯,到处都是鲜明媚的佳节景象,女们发间簪着乞巧的银簪,上悬挂了五丝线香囊,脸上带着饮又不娇媚的笑容,行走间裙带当风,香气盈盈。
邵天衡将一卷书轻轻搁到案上,抬手端起茶盏,里面的水有些凉了,平常人喝自是无妨,他这样身子骨弱的却是喝不得。
侍奉的人眼尖,抬步就要过来,邵天衡摆摆手让她退下,将茶盏放回桌上,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轻声问:“定南公呢?”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公爷一早就出去了,要派人去寻吗?”邵天衡闻言失笑,摇摇头:“孩子心,让他去玩吧。”楚章才十七岁,正是小孩子玩闹的年纪,昨天还说今天要和邵天衡一块儿去看花灯,转眼就忘了个光。
邵天衡也不在意这个,他本来就对花灯什么的不兴趣,楚章又力充沛,他只怕跟不上少年人的脚步,省的扫人家的兴,自己一个人在里看看书也好。
过去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正想着,外头又进来一名侍人,对着邵天衡深深弯下:“殿下,陛下开宴,您今年去吗?”每年逢着节,里总要开大宴,今年七夕的大宴是昨天晚上开的,今晚的宴则是中嫔妃皇子皇女们的家宴,邵天衡不去这种家宴,每个人都端着一张笑脸,尤其是他身份高贵,所有人说话行事除了看皇帝的脸,还要偷偷觑一眼他的面,揣度他的心意。
被人揣度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邵天衡坐在那里自觉像是个瘟神,何必惹人提心吊胆。
他咳了几声,依靠在背后的软垫上,微微阖起眼帘:“就说昨天的大宴孤染了风寒,出不得门,今晚的家宴就不去了,给父皇告个罪,再往皇弟皇妹们中多送些节仪。”侍人恭敬地记下了他的话,弓着退了出去。
他刚出去,便有两名侍女捧着托盘进来了,上面当当叠着数十份红皮的礼单:“殿下,这是外递进来的单子,礼车还等在东外。”邵天衡懒洋洋地歪在软垫上,闻言叹了口气:“给盈光看,拿不准的再送到孤这里来,车子停在外太扎眼了,给他们回话,下次不可再这样。”侍女俯下身体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下。
室内没了人,一时间便只有香炉里袅袅的烟尘盘旋着漂浮上去,冷梅的香气绕在鼻端,太子的寝里冷清的好似与外面万丈红尘愉都无关。
七夕对别人而言是佳节,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和往常一样要处理各种事务的子罢了,甚至因为节人多容易出事,他还要时刻注意着巡防营的汇报,中杂事也前所未有地多起来。
“殿下,庄妃娘娘那边来问,晚上城楼赏烟火您去不去。”盈光步履无声地进来,在他身旁弯下为他换了一壶新茶,轻声问。
邵天衡用手指着眼旁的位,本就苍白的脸染上了一点厌倦:“以往都是父皇带着她去的,孤去做什么?不去。”话音刚落,他又睁开眼:“等等——你去打听一下,她是不是打着要带邵天桓上去的念头?”盈光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异:“带二皇子上去?那可……”城楼七夕观烟火,本是皇帝带着皇后去的,以显示帝王夫和美,带上太子这个继承人也没有什么,但是皇后早逝,皇帝要带庄妃邵天衡也懒得说什么,只是如果邵天桓也要去……
他表情里惫懒更多,好似困极了一般,将一双修长的眉宇蹙起:“你先去邵天桓那里提一句,明朝会孤要说盐运的事,然后再去庄妃那里回话。”盈光愣了一下:“殿下要去明朝会?”邵天衡嘴角提了一下:“吓唬他的,让他今天安分点。”盐运是庄妃替邵天桓挣来的肥差,他这里表出一点要手的意思,就足够邵天桓把自己吓个半死,哪里还有心情去城楼上看烟火。
盈光于是也以袖掩笑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去。”随着夜深沉,来往讨他口谕办事的人也渐渐少了,天上星子明媚,东里点亮的花灯与整座城相辉映,宛如人间升起了璀璨银河。
留在里过节的女们得了主子的许可,也松懈了不少,围坐在花架子下乞巧说笑,邵天衡遣退了下人,独自就着亮如白昼的灯火看书,看了没多久就昏昏睡了过去。
到底是夜间,他眯了不到两刻钟就被冷醒了,抓着一旁的薄毯随意披在身上,喉咙里还是的,他咳了几声,坐直了身体,听见窗外围坐的小女们发出一声接一声低了的惊呼。
邵天衡眯起眼睛看出去,窗外是沉沉长夜,炸开一朵朵滚烫的烟火,五彩斑斓如铺天盖地的梦境,凭着气势就能把寂静的夜空烧灼成喧嚣的白昼。
外喜悦的喧哗和锣鼓沸反盈天,隔着重重墙,还能在东里听个回响。
邵天衡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是皇帝到了城楼上,开始放烟火了。
他正要收回视线,目光一凝,就看见寝正对着这边的乌沉沉的墙头上也亮起了一小簇一小簇的光华。
像是星子一颗颗点亮连成一线,与花灯不同,这些小小的光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