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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有异,他绝不可能不知道,他平时都在想些什么呢?
尤勾回头去看,天衡平里总是懒洋洋地躲在自己的星图下看书、养病,像个小孩儿一样闹着阿幼桑和他犯蠢玩耍,这么多年来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是一个那么厉害的人,是巫族千万年来最优秀的巫主,到了他快要死去的时候,他真的会庸碌地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后人么?
尤勾想想以前天衡耍赖不做事但总能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绝无后患的风格,动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了下来。
她绝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撒手人寰,天衡深巫族,怜每一个巫族子民,他就是到了忘川河里,也会踩着怨灵和鬼尸一步一步爬回危楼来的。
在这之前,她得替他照顾好危楼,完成他的嘱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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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再一次回头,看着奢华瑰丽的危楼在地平线上投下一道淡灰的剪影,笼罩住了昆仑一座山峰的半壁,连苍山暮雪这样的景象在危楼人工的极致鬼斧神工下,都失却了一些颜。
阿幼桑牵着他的手,等他看够了,才慢慢地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还能再来吗?”不生低着头,一脚一脚踩着松软的积雪,看着靴子下的雪块凝结成坚硬的冰。
阿幼桑停顿了很久,抹了一把脸,强颜笑:“能啊,下次来找你阿幼桑姐姐,那个湃红粉你还没吃过,还有爨冷糕……尤勾姐姐给你收拾的衣服什么的都在那只储物囊里,里面还有些你用得上的法器,别人不管怎么问你要你都不可以给,拿着保命知道吗?自己一个人在外头要小心,别人说什么都多想想,你年纪小,凡事多长点心眼……”她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话,临了又忽然说不下去了,喃喃道:“大祭司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到佛宗去呢,危楼里又不是养不下你一张嘴。”她说这话时语气酸涩,不仅是因为对不生的不舍,更多的还是对天衡的担忧。
不生仰起脸,他子温柔,又有天赋赋予的能体察人心,对于一切苦难都怀有稚子般热烈而真切的同身受,比神佛更具有悲悯的怜之心,因此在阿幼桑笑着的面庞下,他触碰到了她哀愁的情绪,而比之这种作弊般的天赋,更可怕的是他与生俱来的体贴。
此时说什么安都是无力的苍白之语,不生于是只能握紧阿幼桑的手,清澈的眼瞳里浮现出与他年纪不合的悲伤,他景仰天衡,可是在将要离开危楼的时候,他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问。
为什么好几天没有看到天衡星君了?
为什么这么仓促地要送他走?
为什么临走之前他不能见一见天衡星君?
不生小心妥帖地将这些问题藏在心里,朝担忧地望着他的阿幼桑出笑脸。
净土佛宗一向与人为善,尤勾以巫主的名义给他们传去信后,方丈转头就派了几名游方僧前往昆仑接不生,危楼在巫主昏后还在昆仑停留了几,未尝不是为了等待他们。
高挑秀丽的姑娘牵着小孩儿在雪地里一路前行,留下一串弯弯曲曲的脚印,天穹之上的主宰向着这里投下了一瞥,视线里等待在白玉京的僧人们与此刻徘徊在雪道上的幼童汇合,发出了一声心意足的叹:“终于把佛子送到佛宗去了,这个孩子也不容易。”法则乖巧地待在他身边:“那巫主这具化身是要封存了吗?”天道惊异地动了一下:“为什么要封存?下一任巫主不是还没有找到吗?”法则茫然:“可是天衡不是已经昏不醒大限将至了吗?”天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解释道:“巫族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了,下一任巫主还没有踪影,但是不生是必须要佛子来教导的,而且你不是说人主已经找到了吗?”说到这里,法则明白了大半:“啊,对,人主找到了,他的时间落在几十年前,倒是不会影响你在这个时空的布置,可以让佛子在这个时空教导不生,同时去那个时空教人主!”天道欣,顺手起一股风拍了拍法则的头以示赞扬。
让巫主这具化身昏重病上十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勾和阿幼桑会料理好巫族一切相关事宜,昆仑山有荼兆学着挑起担子,魔域那边又有个荼婴,鬼蜮里有鬼王着元华,一切都这么完美!
他这里打算得好好的,奈何危楼里还有个被他忽略掉的人。
许时晰在天衡和尤勾回来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虽然是鬼王托付给巫族,并且有巫主许可被接纳的客人,但到底是外人,巫族人不会毫无戒心地什么都告诉他,不过许时晰也不需要别人的告知,这种聪明人更喜自己丝剥茧寻找真相的过程。
他只在危楼里转了一圈,随意打听了一下巫主昨的行程,又在尤勾门前耐心等了一天,不见尤勾回来,他便断定是天衡巫主出事了。
能够使巫族上下人心惶惶的大事,只有巫主重病,鉴于巫主多年来一直疾病身——这次必然是大限将至药石无灵的那种大病。
甚至……他沉片刻,在信纸上多写了一句话——应当是替太素剑宗少宗主荼兆卜卦导致的反噬。
写完字数寥寥的信件,他将其沿着折痕叠好,信纸便成了一只雪白的纸鹤,倏地像有了生命一般,歪着头啄了啄硬邦邦的桌面,跳动两下,扑扇着翅膀,从窗户的隙里哧溜一下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