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06回违父命孽由己作代姊嫁福自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参差境地尽难凭,贵穷通似转轮。

蓬枢绳户子,他年金马玉堂人。

绨袍恋范犹邀福,一饭哀韩也得名。

世上更谁持藻鉴,独将只眼入风尘。

人生富贵福泽,虽说是命,却也在这个人的做人上看得出的。若是这个人福泽厚的,必竟气量更大;若是没福的人,必竟小见,但晓得眼面前,不能猜到后来。这就是一个人相,那相面的只看得脸上气,还要断出那吉凶祸福来,若再把那个人平情、动作,逐一看去,命也不必算了。

有那大富大贵的,偶然间起了个轻薄念头,他就晓得悔悟;那贫骨头,就苦到了十二分,也还只是旧时那副见识。

明朝正统年间,浙江温州府有个富户,姓张,号维城,娶方氏,生下两女儿。大的唤做月英,小的唤做月华,都还年幼。

那张维城的父亲叫张士先,和他母亲于氏,都已亡过,那年一同落葬,做个坟,在永嘉山中。

才打得好圹,夜间睡去,忽然做起个梦来。见一尊金甲神人,到他家中,唤他出去道:“你家的坟是王阁老父亲的茔地,如何葬起你父母来?”对他喝一声,张维城梦中惊醒,觉道有些诧异,便推醒方氏来,述与他听。

方氏道:“这也偶然。如今圹已打成功了,难道为做了一个梦,便行停止,倒另去寻地么?况且银子已费了好些,为了寻地,今请了看风水的落北,明同了看风水的上南,辛苦也费得不少,为了个梦便丢手,自己想了,也不值得,就是旁人看了,也要好笑。”张维城被老婆这一番话,想道确是有理,便定了期,仍旧把父母的柩,去那圹里葬了。

葬了下去,不上一个月,方氏止生有一个儿子,名唤保儿,年已十二岁了,病起来,好像中了什么毒,跌打滚,不住口地叫喊。问他什么病痛,却又讲不出。请医问卜,也不知道是何症候,病得三,竟死了。

张维城夫异常悲惨,猜道不要是坟上的原故。再请两位风水先生看时,却都道坟造得绝好,要富贵十多代的。张维城夫心上,也便略略定了。

过不几,月英也病起来,就像保儿那般样子。夫两个十分着急,叫人去起一卦,却道要祭山神。张维城心中不信,因不舍得女儿,有意无意去祭祭看。祭过了,果然立刻就得痊愈。

又过了一,方氏病起来,那病象也是一般的,张维城也不再去起什么卦,竟分付家人去祭山神,果然一祭也就好了。

从此家中的人,轮来生病,病就是这模样,一祭山神,无有不愈。方氏便懊悔保儿病中,不曾祭得。

张维城道:“那时也去起卦,却并不道要祭山神,这是你我命中不该有这儿子,倒也罢了。但不省得却是为什么山神只管来作祟?”再过两,张维城夜来又得一梦,梦见他父亲张士先回来,攒着眉头对他道:“孩儿,你快与我迁葬。我在地下,甚是不安,因那山神来赶逐道:‘这袕是该王阁老父母的,不容和你母亲住。你可作速另寻地来迁去。’”说罢,望外就走。

张维城梦中也要跟出去,却在门槛上绊了一,即便惊醒,心中大奇。推醒方氏来,与他说知。

方氏道:“确是奇怪哩。我方朦胧里也觉得像公公和你在外房说话。”张维城越发称奇,便恍然大悟道:“我前番梦见那金甲神人,想必就是山神。可惜那时依了你的说话,仍旧用这块地,白白送了十二岁大的一个好儿子。”方氏道:“你说过的,这也是你我的命。同样人人生这病,他却起卦不出,要祭山神,你埋怨我做什么?如今只作急商量选葬是正经。”张维城道:“我何尝来埋怨你,不过偶然这般说。如今迁葬的事,自然是最要紧的了。”次,张维城起来,便遣人去请看风水的来,同去寻地迁葬。他那些亲友知道了,都来问他,为什原故,张维城不好说是两番得梦,山神不容他父母葬那现在坟上,怕人家笑他没福,只推葬后人口欠平安,因此打算要迁。正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众人多有阻挡他道:“你的主见差了。人口不安,也是偶然。那点小晦气,不见得是坟上的原故。况这个坟,人人说是有风水的,如何轻易便迁葬。不多时,便移来移去,陰灵也是不安的。”张维城只是不听。过了几时,已另寻得一块地,张维城择定了迁葬期,知会亲友,即便举事。有那劝他不要改葬他不听的,斗寡气竟不来送。张维城也不在心上。

可霎作怪,自从迁葬了,家中便终年安稳,没有一个病了,这且按下不表。

如今说那王阁老祖上的因果,与列位听。明朝洪武年间,温州地方,有个医生,姓王,号叫作先,他的手段,就是卢医、扁鹊,也不能再好过他。

但凡人家有病。请他去,真个手到病除,从不曾医坏了一个人。只除非那病是个绝症,他就决决烈烈回他,再没半句儿含糊。那病也千百个里,不曾有一个竟好了的,这却没得算做他医坏。因此他州外府,都来接去看病。

一年忙到头,差不多饭也没工夫吃,却不曾做了一些人家。吃的呢,茶淡饭;穿的呢,布衣草履,异常清苦。这是为何?难道那有病的,都是自讨寿,不送他些酬仪么?原来他的主意道:“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不过要用这技艺救人的命,并不是借此求财。有得钱来,便分散与那些穷人了。因此没得自己受享。

王作先死了,他的儿子叫王善承,有二十多岁,在家中教几个学徒,收那束-来,不够家里几张嘴用度,只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挨过去。有人劝他道:“你父亲原是个名医,只因轻财好施,不留得些与你,教你难过活。你何不也习医,人家晓得你是名医之后,定有传头,自然一做就行,不到得这般穷了。”王善承道:“我父亲是天生成那副手段,所以做得;我自问情不近,勉强去做,必要伤人,如何使得。”从此也没人再劝他行医。他教书不论-金厚薄,务必尽心教诲。争奈出得起重馆金的,都不来从他;从他的只是些送轻纸包的。他课徒得暇,也自己用用功,要想进学中举。谁知他文才,原是数一数二,中进士也不愧。却时运欠亨,到老还只一个童生,死的时节,一无所有,倒亏那轻纸包学生收得多,念文三十凑拢来,也草草殓过了。

他生下一子,叫王又新。王善承死时,还只八九岁。王善承高氏,见丈夫读了一世书,不曾有一暖,心中气苦,不令儿子去读书。因见那公门中吃饭的,寻得银子容易,守他到了十八九岁,苦积两吊钱来,与他买个名字,在永嘉县中勾当。

谁知别个在衙门内专讲诈取人家财物,他在衙门内,却反劝人息争免讼。没了争讼,那里寻得动钱财。因此依然像在先那般穷困。

,官府差他下乡办事,走到山里,突然乌云四合,下起大雨来。又有那冰雹子,像拳头般大,夹头夹脑打下。王又新慌了,见路旁有一个废圹,便钻入去躲,不道那雨下个不住,山中水发,平地有一丈多深。那水四面涌将来,把这废圹没在水底下,竟把王又新来水葬了。

官府见他一去不回,便差人到他家中去问。那时他母亲已经亡过,只有他山氏和十岁一个儿子。去问时,却回说不曾归来。一面托差人回覆官府,一面母子二人,同了几个乡邻,依他下乡那路寻去。

寻到废圹前,水退尽。见丈夫死在圹中,那时山氏和儿子,名唤兴儿,真个哭得死了去又活转来。便要去口棺木来盛殓。

却见是水淹了死的,身子那袕,不好出来。众人对山氏道:“这是张维城家的旧圹,他家已经迁葬,谅来不要的了。你何不去求他,把来布施你,就将来葬却丈夫,连棺材也倒省下。”山氏没奈何,便领了兴儿,来到张家。张维城问他母子为何而来,山氏是个女,虽是做公人家的老婆,却不惯到人家说长道短,有些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