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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像个烤炉,隐秘地、炽热地、粘腻地、汗水淋漓地、黑暗地、秘而不宣又混天灭地地,像水上颈的鸳鸯变作水下尾的鱼,隐藏在摇的水草中,或者双双躺在快干涸的水洼里相濡以沫,虚弱又急切地、挣命一样换亲吻,不发出任何声音,时而受不住地张一张嘴,那不知道从谁身上淌下来的汗和水,从舌上过,在心尖上走一圈,再从鳃里筛出去。
不知道是谁先掀开了锦被,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进两个面红头发散的人的肺叶,二人大口呼着,相视片刻,笑出声来。
隔壁的榻吱呀一声响,是李霑烦躁地翻了个身。
“听见没,”杨晏初指了指墙,“吵着小孩睡觉了。”
“你装什么长辈,”任歌行笑了,“你也没比他大多少。”杨晏初笑,把任歌行拽到身边躺着,他想了想,问出了一个醒来以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那个小师弟,怎么回事?”任歌行的表情很短暂地僵住了,他怔忡地笑了笑,道:“……问这做什么。”
“要不是没亲够我刚才就问了。”杨晏初叹了口气,道,“你不愿意说吗?”任歌行挑了挑眉,别别扭扭地说:“……也没有。”杨晏初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任歌行赶忙道:“我说我说,有什么事不能跟媳妇说啊。”杨晏初扑哧一笑:“这还差不多。”任歌行笑道:“哎那我要是就不说呢?”杨晏初瞪他:“不说你,”瞪完了自己又改口,“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本来也不是想揭你伤疤,就是觉得……想着你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忍着这种事,难受的,”他伸手了任歌行的脸,“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任歌行垂下眼睛啾了一口杨晏初的嘴,侧过身抱住了他,道:“任逍……他是我一个师弟。”杨晏初道:“嗯。”任歌行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姓任,跟任氏没什么关系。我是十二岁那年被我师父捡走养大的,那一年……嗯,你知道十三年前关外那场倭匪之吗?”
“嗯,”杨晏初摸了摸他的背,轻声道,“有点印象,那一阵我爹连吃饭都在叨叨关外的事儿,急得嘴里一溜火泡。”
“你七岁就记事了啊,还早。”任歌行顿了顿,声调低了下去,“我师父听闻关外有倭寇滋事,立即奔赴关外,路过我家,把我捡走了。”杨晏初:“……你这也太省略了。”任歌行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说:“宝,你知道他在哪捡到的我吗?”杨晏初道:“嗯?”任歌行说:“米缸里。我家的米缸里。我当时很害怕,我爹娘就死在院子里,但是我害怕那些倭人会再回来,躲了好几天,差点饿死在米缸里,而且那缸里还他妈有耗子,我师父发现我的时候,我以为是倭人又回来了,差点顶着一脑袋米捏着一死耗子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我师父当时本来严肃的,看见我那门造型都差点乐出来,说你先把那死耗子放下,我不是倭人。”
“然后他问我叫什么,我说叫任歌行,他说,‘倒是巧了,你也姓任,愿不愿意和我去关内云中学武功’,我说行但是你先让我把我爹娘埋了,他说我帮你埋,用不着你,然后就把我夹胳肢窝下面夹走了。”
“后来我就上山了。和任逍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师父是他叔父,他那时候……”任歌行皱了皱眉,“不提了。
“杨晏初说:“嗯。”任歌行道:“其实很多事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是可以看出来的,细枝末节的,得往回找才能想起来,比如有的时候我们两个在一起背书,我不动他不动,我一动他就开始哇啦哇啦背,特别是我师父经过的时候,那语速快得跟念咒似的,我都怕火星子崩我脸上,也不知道在那儿比个什么……我当时就是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有点轴’,也没往别的地儿想,有的人他自己如果没走那一步,我其实永远也不会相信他会那么做。”他清了清嗓子:“我师父当云中任氏的家主当了很多年,我二十岁那年,他好像有点退隐撂挑子的意思,开始放权,着手新任家主的甄选,其间事种种,总之任逍很紧张,他不说,我能看出来。”任歌行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看我师父那个意思,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他把家主之位传给我,我一个外人我跟着掺和什么,不够底下人打嘴仗的,那时候我觉得我该走了。那天……就是那天,我借口给爹娘上坟下山,其实是不打算回来的,没想到……唔,后面你都看见了。”他本来走之前还打算去任逍那里看看,毕竟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本来就是要走的,只是没想到走得这样惨烈,悲哀,不体面。
杨晏初听得心里冒火:“什么玩意,什么你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你什么外人,你是你师父带大的,你也姓任,你那么优秀那么出类拔萃怎么就不能当家主,你一没篡位二没夺权,怎么就不能了我问你,你还走,你不想想任逍他配吗,他配吗,他配你把这些东西拱手相让吗,你傻子你!”
“我也觉得我傻的,这不瞒了五六年了吗,说出来怕丢人。”任歌行笑了,“你这生的哪门子气呢。”杨晏初气哼哼地说:“我没生气——他妈的你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