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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着。”
“……看不着算了,”任歌行道,“这人是今天白天那个七窍血走火入魔的疯子。”杨晏初:“啊?那过去看看吗?”任歌行道:“先等等。这事发生得太快,我总觉得有蹊跷。”杨晏初道:“蹊跷在何处?”任歌行道:“这走火入魔吧,的确是走成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但可能是我阅历太浅,我是真没见过全身通红的,这是练功练上火了还是红心火龙果吃多了……今天白天我是唯一一个探过他经脉的人,他的经脉已经非常虚弱了,说他是强弩之末也不为过,何以晚上又出来在屋顶上跑,又专门往人堆里扎?然后闹市被杀,直接曝尸街头,管杀不管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怎么说呢,太……”
“太顺了,起承转合无一不缺。”杨晏初接道。
“是太顺了。”任歌行道。
“任大哥,管埋的人来了。”李霑道。
任歌行和杨晏初望过去,只见一个灰衣男子站在那具红尸的旁边,他身量不高,很瘦,立着衣领挡住了下半张脸,看站立的姿势,很像是个练家子,他先是踢了这红尸一脚,把他从道中间踢到道边上,然后弯下。
他是想弯把红尸捞起来的,可是姿势十分古怪——他把一条胳膊横在尸体身下,另一条胳膊挡在尸体膝弯处,一用力把尸体打横抱了起来。
“不对。”任歌行道。
他像是一直在利用手腕和胳膊的力量,而正常人做抱这个动作的时候,一般会用手托住胳膊和膝盖,他避免了这个动作,只能说明他手上有伤!
任歌行和杨晏初对视一眼。
“不会真是他吧……”任歌行道。
“有什么不可能,”杨晏初道,“由南往北走到这里,要么是冀州或者关中,要么就是兖州。”任歌行道:“未免太过招摇。”杨晏初沉道:“灯下黑。都道妙音来去无影如鬼魅,若非鬼手,我们也难见他真容,现在乍然出现在市井街头,少有人认出也是正常。”这人似乎不愿暴武功,只是抱着这具尸体,慢慢从街头走入小巷。任杨李三人闪身躲入暗处,任歌行低声道:“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去看看。”这人抱着尸体一路专挑黑暗无人的地方走,从兖州灯市直行到远郊荒甸。任歌行见他终于放下了尸体,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剥开了红尸的衣服,跨坐在尸体的身上,双手握住刀柄,噗嗤一声扎进了尸体的膛。
任歌行心中一跳,在暗处挑了挑眉。
那人双手握着刀柄,像犁地一样往下划,直到剖开了红尸的膛肚腹,仍然是一滴血也没有出来,像剖开了一个草包。
那人低下了头,仔细地在红尸的肚腹里翻搅着,像在寻找什么,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站起身,任歌行微微偏了偏头,想看清他找出了什么,但是他双手空空如也。
“你不穿红衣裳,”任歌行“你”字出口的那一瞬,寒光一闪,那把匕首电光火石间循声而来,任歌行一侧身躲了过去,语气没有波澜地把后半句说完,“我险些没认出来。”凤袖没有回头,道:“你冒然开口,也不怕打草惊蛇。”任歌行道:“非也。诈一下你罢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凤袖:“……”任歌行道:“你从他身上取走了什么?”凤袖道:“与尔何干。”任歌行道:“我不想重蹈兰陵覆辙。”凤袖道:“那与我何干。”任歌行道:“是和你没有什么干系……裴寄客是跟你一起来的吧?”凤袖在任歌行说出裴寄客的名字的那一瞬就动了,两条赤练蛇从他袖口直奔任歌行命门,羽霄剑登时出鞘斩下蛇头,可那赤练蛇在身首分离的一瞬间,蛇头两侧突然展开,两道毒突然从它们大张的嘴里出来,任歌行平地起势,借羽霄剑的力堪堪一躲,毒落地的刹那百草立枯,土地上诡异的纹路居然还有冲任歌行这边追来的趋势——任歌行和凤袖同时跳上一棵柳树,柳枝绵软,难以经受两个男人的重量,任歌行折下去,削下一条垂柳,足尖一点跃到另一棵树上,凌空用柳枝住了蜿蜒而来的赤练蛇,蛇和柳枝纠着落地的那一瞬间,任歌行陡然意识到,凤袖正在暗中引他离开剖尸之地。
凤袖道:“你现在回去,足尖点地之时就是你身死之时。”任歌行与他在树上隔空对峙,道:“这玩蛇的本事,你们两口子谁学的谁?”
“教学相长罢了。”凤袖道,“不要拿鬼手要挟我,如果你真的动他,我真的会杀了你,杀不了你,就先杀了你那个相好的和李霑,”凤袖语速很慢,动怒到极点,有一种反常的平静和偏执的冷,“他们与你只要有一刻分离,我就会杀了他们,全尸都不会给你留下,一块碎都不会留给你,你知道我做得出。”任歌行本来没想拿裴寄客要挟凤袖——他没事掺和这个干什么,却被凤袖恶毒的语气出火来,冷笑道:“我只是猜,你明知我要来兖州,却还是也跟着来了,恐怕本是不愿意与我打照面的,之所以不去关中和冀州,恐怕只是因为鬼手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他走太远了罢?”凤袖杀意几夺眶而出:“你到底想说什么?”任歌行道:“那具尸体和药人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