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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对小时候的钟思、卜宁他们来说,相当震撼。
小孩子之间的“恨情仇”很简单——觉得谁不好就不喜谁。觉得谁厉害,又会瞬间倒戈,尽弃前嫌。
于是在那个笼里,他们对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了笼后,他们又聊这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聊到了夜深。因为怕做噩梦,钟思他们把被褥抱到了一起,一边说着“师弟肯定睡得很香”,一边挤作一团。
殊不知他们梦都做两轮了,那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还在山顶睁着乌漆漆的眼睛。
他把自己卷裹在被褥里,因为身上没什么,侧蜷着就只有一小团,像个蚕蛹。蚕蛹就这么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悬吊在柜边的枯枝。
因为枯枝上站着这屋里第二个活物——半个巴掌大的金翅大鹏。
闻时的眼珠很黑,小孩的眼睫又总是深浓稠密,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谁,总有种幽幽的觉。金翅大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雪人这么看着。
于是闻时不动,老就不敢动。
他不转眼,老也不敢转眼。
就这么盯了一个时辰,老不行了,怀疑这小孩儿在熬鹰。
茶案上的油灯一直没熄,明黄的一豆火安安静静地燃着,映在闻时的眼睛里,像松云山坳里明净的湖塘。
老作为一只很厉害的傀,忽然福至心灵,觉得雪人之所以这么熬它,是因为这天晚上油灯忘记灭了,照着眼睛睡不着。夜里凉气深重,他怕冷,又不想出被窝。
于是老难得体贴一回,从枯枝上飞下来,落到茶案上。它准备小小地扇个风,把油灯扑熄。
就在它支棱起翅膀,准备扇的瞬间,上的那个小鼓包忽然动了——就见雪人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从被褥里纡尊降贵地出几手指。下一瞬,傀线就从他手上直窜出来,扣住了你金翅大鹏的脚,拖着它远离了油灯。
老简直一头雾水。
它一来没想明白,这小孩儿睡觉什么傀线,梦里练傀术么?二来这油灯是什么金贵东西么,扇都扇不得?
直到它看见闻时迅速把手撤回被窝,再联系前两个没想明白的点,终于冒出了一个不太成的猜测——这小孩儿别是害怕吧……
像是在证实它的猜测,闻时睁着乌黑的眼睛一夜没睡,直到天蒙蒙亮,师父的屋里有了茶盏相碰的声音,他才把脸闷进被褥里,囫囵睡着了。
老虽然由闻时养着,但毕竟是尘不到的傀,趁着小孩儿睡觉,扑着翅膀飞去隔壁,当即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正主。
尘不到披着衣袍,正弯用新煮的山泉水淋过天青的茶盏,闻言愣了一下:“一整夜没睡?”老鸟声鸟气地说:“可不是。”但尘不到也没有过多反应,只说:“还小,练一练便好了。”他在正事上一贯是个严师,再纵着惯着,也不会毫无原则。他心里有套自己的标准,老虽然摸不明白,但知道有这么个线。
老以为在“害怕”这件事上,尘不到会严一些,毕竟真要走判官这条路,胆小可不行。
结果严师当了不到五,小徒弟雪白的眼皮下多了两片青,熬出来的。
“这是谁家的竹熊崽子扔给我养了?”尘不到用指弯抬起雪人下巴,端详了一下,又垂了手,问:“夜里为何不睡觉?”他知道闻时有事喜闷在肚里,常常明知缘由,还会再问一句,引着闻时开口。
结果小徒弟比谁都倔,打死不提害怕,问急了就蹦出一句“天冷”。
尘不到也不是第一天领教自家徒弟的嘴硬,也没直接戳破,只着人抬了一张小一些的榻,搁在屋里。
那之后,小徒弟每来去许多趟,路经的时候乌漆漆的眼珠总会盯着那张多出来的榻看几眼,却并不吭声。
反倒是旁观的老天天陪他熬,快急死了,恨不得替他开口。
直到好一阵过后,尘不到没带徒弟,单独进了一个大笼。那笼虽然棘手,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架不住误入的人多,作死的也多。他护着那群人的时候用左手承了点伤。
其实不是大事,只是乍一看有些吓人,皮干枯,泛着灰青,几道诡异的伤痕横贯筋骨。
那天晚上,惯来嘴硬的小徒弟忽然抱着被褥跑进了尘不到屋里。
尘不到煮着药浸手,他就坐在旁边当监工。
虽然不会说什么乖乖巧巧的好听话,却差点把金翅大鹏的头秃。这个小动作的含义,不论老还是尘不到都太清楚了——他不太高兴,他有点难过。
尘不到浸了多久的手,他就盯了多久。后来尘不到擦干净手指,准备睡了,他却还是盯着。好像稍一眨眼,那只手就又会变成那副吓人模样似的。
最后还是尘不到拍了他一下,笑问道:“你这是熬完鹰了就来熬我是么?”闻时:“没有。”尘不到:“那就睡觉。”小徒弟顶着两块黑眼圈,闷闷地说:“我不困。”他虽然老老实实地躺下了,目光却依然落在尘不到垂在榻边的手上。没看一会儿,那只手就抖了袖摆,捂住他的眼睛说:“眼睛闭上,睡觉。”松云山的夜里是真的很冷,风过明明有松涛,却显得山顶高而旷寂。闻时明明睡在小一些的榻上,却总会在深眠之后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