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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说:“其实是柠檬皮的碎屑,只要柠檬皮黄的地方。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你,因为在那天,我打算再过一会儿……就不再和你见面了。”博杜安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天。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佩特里的神情。那时他微微低了一下头,眼圈泛红——博杜安以为自己看错了。
博杜安突然到有些无力,他生不起气来,在心里叹了一声,对佩特里说:“傻子。”佩特里抬了一下眉,“可你信了我说的话。”博杜安无奈地说:“一个傻子说话,总得有另一个傻子捧场啊。”
“哈哈哈哈。”佩特里搭着博杜安的肩膀笑了起来。
“先吃饭吗?”他问,“吃完饭我们再干活。”
“嗯哼。”博杜安同意了这个安排。
做饭的时候佩特里煮了意面,顺便炸了几个土豆。佩特里的祖母做了鞑靼酱,冷藏在冰箱里,佩特里让博杜安尝了一下,博杜安觉得如果用来蘸炸土豆片吃起来会有点儿腻,所以他们两个往鞑靼酱里加了切碎的德式酸黄瓜。
吃完饭之后,博杜安和佩特里一人拿着一塑料软管在院子里浇花。中午的太很亮,微风吹过去,水变得璀璨。
佩特里和博杜安随便聊着天,他说:“我想喝水。”博杜安说:“你可以去倒一杯。”
“可是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
“哈哈哈哈,”佩特里说:“你怎么这么懒啊。”
“嗯?”博杜安拿着水管冲着佩特里的方向浇了一下,明明是佩特里懒得去倒水。
博杜安并没有浇到佩特里,但是佩特里突然把软管朝向了他。
“哇!”毫无防备的博杜安被凉水淋到,抬起了头。他看看自己被淋的衣服,又看看佩特里,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所以他直接拿软管浇起了对方。
“哈哈哈哈……”博杜安看见佩特里被淋笑了起来。
水亮得如同碎裂的水晶和银子,虽然冰凉,却无比柔和。博杜安和佩特里在院子里哈哈打闹着,互相浇水浇了半天。博杜安甚至一度摁住了佩特里,但是佩特里用水冲了他几下,博杜安只能放开手去擦脸。
佩特里和博杜安结束了浇水,他们两个从头到脚都透了,息着地看着对方,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佩特里找了两身自己的衣服,给了博杜安一身。
佩特里他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盒冻好的葡萄粒,顺便拿上炸土豆片,一起放在了葡萄架底下的藤桌上。博杜安剪了几朵将要开败的月季,泡进铁皮水桶里。然后他们两个躺在了葡萄架底下的椅子上。
玻璃壶里的柠檬片和冰块浮在水面上,水滴顺着壶壁滑下去,留下一道水痕。
突然的安静让博杜安长舒了一口气。
佩特里出来一支烟,还没有点燃,突然笑了起来。他说:“上次我在特里同山,问你不烟,你说烟有害健康。”博杜安烟瘾不重,前一阵打算戒烟,“因为你把手放在我肩上了。”佩特里没点燃香烟,把烟夹在了耳后,他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望着葡萄架,说:“在布莱梅市,有一天,我坐在窗户旁边的藤椅上烟。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被风吹开的书页哗哗作响……人生枯燥又乏味、平庸、琐碎,所有人都碌碌无为。我看见世界上是罪恶和苦难,人们争吵、追逐,出生又死去。一切瞬息万变,无物长存。”
“我问上帝,我问耶稣。我虔诚地发问,眼眶因此润。我问:主啊,这无意义的世间为何得以存在。风吹过我的脸,没有人回答我。”
“后来我回了波各亚,我在太底下看见自己的影子。我在特里同山顶闭着眼冥想。云从太之下飘过。在某个片刻,我受到了上帝的永恒。我像云一样没有重量,俯视并拥抱整个世界。我摊开手,地球仿佛就在我的手心里。时间是一条金的河,在我面前过。那一刻,我宽恕任何人,我可以任何人。”佩特里转过头看向博杜安。就在那天的那一刻,佩特里受到自己自由的,超一切枷锁,在时间之上,他可以任何人。
那时博杜安就坐在他旁边,他也可以他。
博杜安一时无法回答。不是无话可说,语言无法承载某些情。能指与所指有时无法对应。
佩特里只需要博杜安的沉默,不需要博杜安用语言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要是现在打开收音机,里面肯定正在放‘午间圣经’。”博杜安已经回过神来,“嗯……今天会讲哪一篇?”
“不知道……”佩特里说:“不过我猜神甫会说:‘人的一切劳碌,就是他在光之下的劳碌,有什么益处呢?’”
“哈哈,”博杜安笑了一下,“‘我见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微风吹过葡萄叶,叶子发出细微的声响,其间的光跳动着。已经结成的葡萄累累下垂,追着风轻微地摇晃。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在一切虚空之中,万事消磨。博杜安模模糊糊看见了永不褪之物。
佩特里忽然告诉博杜安:“其实我和我祖父母说了,今天我男朋友会来。”博杜安被太晒得眯了一下眼睛,“嗯……男朋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