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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桐笑着看他,一缕碎发吹到脸颊上,又被轻轻开。
“我喜这里。”方含玉头歪向柳思桐耳边,张开臂把他整个抱住:“还有这里。”————————秋风过处,细雨微瑟,枯叶入泥,正是归时。
屋内,方含玉捧着一碗热汤药,在袅袅水汽中探出头:“思桐,吃药了。”柳思桐从榻上撑起身子,苦笑:“王爷,这种事还是让……”碗底叩在茶几上发出啪嗒一声,方含玉在他后面添了卷被子靠上:“怎么又忘了,我之前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叫王爷,叫含玉。”
“好,含玉。”柳思桐笑道:“你怎么老是小孩子脾气,把药递过来吧。”方含玉又把碗捧起来:“叫含玉。”
“含玉。”
“嘻嘻,思桐最好了。”方含玉刚要把碗递给他,忽然又收回去,道:“思桐?”柳思桐抬起头:“怎么了?”方含玉双手捧着碗身转了转:“这药太烫了,你要慢点喝。”
“好。”方含玉手里的碗递到一半,再次收回去:“思桐?”
“又怎么了?”
“嗯……”方含玉看看碗,又看看他。
柳思桐笑了:“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了。”方含玉又转了转手里的碗:“我想喂你吃药……”柳思桐的眼睛弯弯的:“那你要先把碗放下。”方含玉听话地放下:“为什么啊?”
“你再捧着它,手就要被烫坏了。”————————京城的雪总是无声而来。转眼间,又是银裘铺地,漫天白绒。
门被一掌拍开,又砰一声关上,抖落廊下一地的碎雪。
生火的生火,拿衣服的拿衣服,小厮丫鬟正马不停蹄地忙活着,被方含玉一股脑全撵走。方含玉在柳思桐身上又裹了厚厚一层,一边着他的手,一边抵在他额头上:“还好没起烧,我找人备点热汤,你往那边靠靠,暖和点。”柳思桐又咳了几声,方含玉叹道:“为什么你这伤寒到现在都不好?这都几个月了?请的那些大夫一个个都是吃耗子用的?!干脆把他们全剁了!没用的东西!”
“咳,含玉,别这样,他们也有难处,是我身上痼疾难以治,实在没办法。”方含玉拍拍他背帮忙顺气:“痼疾?你当初不过是换季受寒有点伤风而已,要不是那快要入土的郑老头眼瞎手残开错了一味药,能闹成现在这样?要不是你不答应,我早把那混账大夫削成泥了。”
“别气了,早知你会这样,我就不让你陪我出去走了。”
“一码归一码,你躺了那么多天,难得下场雪出去走走,反倒闹了个不开心,怪我,我不说了。”方含玉帮他把头上的残雪擦干净:“方才走的太急,好像把你衣服扯坏了,我看看,不好补就扔了。”柳思桐卷起衣角,上面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方含玉“啧”一声:“这有点不好办,起来要费工夫。”
“算了吧,我不穿了。”
“不穿就扔了。”柳思桐看着袍子,沉默了一会道:“别扔,还是留着吧。”方含玉哭笑不得,一件破袍子不知道有什么好留的,但既然思桐说留着,那就留着吧。
翌,柳思桐刚刚下,方含玉大喊一声跳到他面前:“当当当!”
“你做什么?”柳思桐笑道。
“思桐你快看!怎么样?”方含玉抖了抖手中的袍子。
正是昨天被划破的那件。
方含玉笑嘻嘻道:“我昨天心血来自己了,原来如此简单。不就是把线从针眼穿过去,再系个死结,随便几针就行了吗,真不明白那群小丫鬟个衣服还叽叽喳喳讨论半天,有什么好讨论的?思桐快看我的手艺!”柳思桐接过袍子:“含玉……你……”方含玉戳戳袍子:“呃……你看,这是个花瓣。”
“这花瓣真是栩栩如生,不知是风吹还是虫蛀,缺了一个口呢。”
“啊……哈哈……可能昨晚夜寒风冷,我手一抖就成这样了……”
“还有这片叶子……”
“咳,那也是个花瓣,可能昨晚太黑……我没看清线的颜。”柳思桐微微一笑:“含玉辛苦了。”————————柳思桐的病一直时好时坏,就这样拖到了次年开。
方含玉鬼鬼祟祟打开门,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朝身后招呼道:“快快快,搬到这里。”几个人哼哧哼哧搬着几个大箱子挪进书房,方含玉指挥他们把箱子放到角落里,舒了口气:“口风紧着点,要是你们柳公子知道了,我拿你们是问。”几人连声应着,见方含玉一挥手,才战战兢兢退下去。
是夜,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方含玉裹着一身霜寒踏进门,点亮一盏灯。
桌子上摆着七八糟大大小小的书,全是和医药有关,方含玉朝手掌哈了口气,裹紧了外袍。
灯光挪近了一点,照亮了最上面那一本黄封皮的书。
又过了几,方含玉去看柳思桐的时候,发现他正捧着一本书看。
歪着头瞅了瞅封皮,嗯,黄的,上面几个大字有些悉。
方含玉一把夺过柳思桐手中的书,笑道:“你是病人,应该好生歇着,这种无聊的东西当由我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