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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梅怀上了小天，生下来不久，她就去世了。唉，可怜阿梅跟着，从来没享过什么福……」我妈为他揩去眼泪，义愤填膺地说:「郝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和梅姐姐讨回公道，狠狠教训那个叫郝新民的家伙，替你出了这口中恶气。」

「谢谢您，夫人……」我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里，唏嘘不已。

「还叫我什么夫人，叫我萱诗就可以了。」夫人亲一口我下巴，温情脉脉地说。

「萱诗，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喜上了你。」我心头一热，娓娓说道:「那时你三十岁不到，和恩公在一起，俩人如同神仙眷侣，处处惹人羨慕。当时我在化肥厂做普工，恩公是办公室主任，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带着全家去谢恩，第一次见到你，便惊呆了。听厂里人说，恩公老婆是个绝世大美女，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比仙子还漂亮。当时我见到你，就跟见了天上的仙子似的，还不赶紧纳头拜倒在地。我原以为，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美女，对我们这种下等人，本一屑不顾。却没料，你一点都不嫌弃我们，不仅亲自一一扶起我们，把我们请到家里，还热情地端茶倒水，拿出瓜果点心给我们吃。」我妈嫣然一笑，说:「傻瓜，不管贫穷抑或富贵，人与人都是平等的，要相互帮助，相互守望。这样活着才有意思，社会才能进步，历史才有价值。」郝江化动情地吻住我妈的小嘴，继续说:「你知道吗，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你那天穿着一件天蓝棉料裙子，白布鞋，左手腕上戴个黑皮带的手表，头发梳成发髻。看上去，端庄华贵，仪态万千，令人不敢生丝毫亵渎之心。」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妈摩挲着我茸茸的脯。「这件天蓝的裙子，是我和老左结婚七周年，他送我的礼物，至今我还保管在衣柜里，舍不得穿。」

「是吗，还在衣柜里。」郝江化一动，坐起来，朝衣柜望去。

「怎么了？」我妈爬起身，出两个颤巍巍的子。

「我想看一看，摸一摸，」我看着我妈，眼里出恳求之。

我妈点点头，「好吧，你等着，我去拿出来。」说完，我妈掀开被子，赤身体走下。打开衣柜，我妈弯下，仔细找了找。郝江化出神地凝视着夫人微微蹶起的部。

「果真在这里，找到了。瞧，还跟新衣服似的，一点都没褪。」我妈欣喜若狂，举起蓝裙子，转身给他看。「郝大哥，要我现在穿给你看吗？」郝江化了干燥的喉咙，点点头，心驰神往。

我妈慢条斯理地穿上裙子，对着化妆台梳好头发，又从屉里拿出一块黑的表戴上，接着穿上白布鞋。做完这一切，我妈亭亭玉立站起来，面对我，摆了一个很妩媚的pose。

「郝大哥，你看我，像你记忆中当年的样子么？」我妈笑盈盈地问。

「像，太像了……」郝江化按耐不住狂跳的心，一把跳下，跪在我妈脚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夫人，您和恩公都是好人，你俩的大恩大德，我全家永志不忘。」我妈吃了一惊，不过，马上明白郝江化的用意。她赶紧屈身向前，弯扶起我，亲切地说:「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

「不对，你说错了，」郝江化抬起头，纠正夫人。「当年你是这样说:叔叔阿姨，还有这位小弟弟，你们都快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我妈齿一笑，说:「那我们重来一遍吧。」于是，我重新一把跪在我妈脚跟前，连磕几个响头。我妈趋步向前，一把扶起郝江化，亲切地说:「叔叔阿姨，还有这位小弟弟，你们都快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悉的话语，悉的声音，恍惚间，郝江化似乎回到了第一次和我妈相见的场景。只可惜，当时在场六个人中，已有三个人离开了人世。

「叔叔阿姨，快带孩子到屋里坐吧。」我妈盛情款款，理了理鬓发，风面地说。

「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不要客气。茶几上的瓜果点心，想吃什么尽管拿，不要拘礼。」

「谢谢，谢谢……我们没什么好东西，昨天自家地里挖了筐凉薯，洗干净后给送过来，请主任收下我们这点心意。」

「人来就好了，何必带这些东西，留在家里，给小弟弟吃……」郝江化一把跪下，说:「您不收下来，我们心下难安，会吃不好睡不好，肯请您务必收下。」

「好吧，你快起来，我们收下就是了。」我妈扶起他，接着长吁一声，癡癡说道:「唉……时间过得真快，从那时到现在，一晃十四年过去了。老左、梅姐还有你的大儿子，都离开人世了，真叫人伤。」郝江化拍拍手，把我妈揽入怀里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不只是我，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十四年后，你我会睡在一张上，说些卿卿我我的话。」我妈柔笑不已，说道:「王侯将相，贫穷富贵，宁有种乎？运命本来无常，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