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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境放在心上考虑过。
情绪几度变幻之后,皇帝很快冷静下来,面容又恢复了往常的沉峻:“德全,传朕旨意,即刻便送一批贴补之物到六皇子殿中,往后他的吃穿用度皆比着其余皇子来。若是再有那媚上欺主的奴才,一并收拾打发了至掌刑司去!”
“奴才遵旨!”德全恭敬地俯身。
身后的人们默不作声,将本就低垂的头埋得更低。
他们面上不言,心下却是暗暗慨着果然是圣意难测,打定了主意后切不可得罪了这位转眼便要起了势的小皇子。
沈惊鹤闻言惊诧地抬起了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皇帝看到他受宠若惊的模样时,心下更是复杂难言,不由出声安道。
“莲池最是处玲珑清雅的地方,平里也少有人来走动。往后你若思念你母亲,可以常来莲池看看荷花。”沈惊鹤自然是诚惶诚恐地一顿谢恩,皇帝对他略一颔首,便旋身返回中。出外已有小半个时辰,如今又知晓了后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得安生,他早已失了继续散心的心情,倒不如回去着手将这前朝内好生整治一番。
皇帝身后跟着的侍从们对六皇子施了一礼后,也跟着离开莲池。
只是无人看见,当他们擦身而过时,德全不经意地一侧首,正与方抬起头的六皇子恰好对上,彼此互相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13章皇帝一行走后,沈惊鹤却没有马上离开莲池。他在原地默然站了会儿,仍寻了方才的位置坐下。头乌发被随意地拨至身后,他半倚在圆石上,纵然四下无人,姿态依旧是早成习惯的拔端方。
他将目光在池红莲与清波渌水间漫无目的地连,心绪随着池面涟漪渐而飘远。
寒水自碧,有清风轻绕,似故人归。
将皇帝引来此处听笛自然是他一早就与德全商量好的,但一曲如泣如诉下来,纵然明知这只是一场戏,他的心弦依然微有触动。
比之上辈子冷淡端庄、看重礼节多过亲情的母亲而言,他这辈子的生母虽然未能给他提供温富足的生活,但却始终一心一意地关怀照顾着他。无论之前的子过得多么艰难,她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顶着被赶出家门的羞辱,从一个十指不沾水的官家小姐一点点学会如何生火炊饭、补寒衣。
在许多长夜里,躺在狭小板上的他总能到一双糙却依旧温柔的手轻轻抚过额头,又将布衾替他掖好,良久,才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在过往的年岁里,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来世间的母亲,大抵都是当真着自己的孩子的?在他上辈子并不算得很长的人生中,他向来不过是母亲用来稳固地位、向父亲邀宠的工具罢了,他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位置,只以为人间众人皆如此一般,并不以此为意。
因而,在这辈子他第一次隐有被着的错觉时,他的心下竟然有些慌。
他曾略带疑惑地问道:“母亲,你为何不带我去找我的生父?那块玉佩,就连我都可一眼看出并非凡品。若你带着我回到那人府上,你便可过上比家道败落前更富贵的生活。”落月昏灯下,那个为他仔细补着敝衣的温婉妇人闻言抬起头,眼底泛着一抹淡淡的愧。
“鹤儿,可是怪娘连累你受苦了?只是……比起大富大贵,娘更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安康喜乐。如今你我相依为命,子虽过得清贫,但娘咬咬牙,还是能勉力将你拉扯大。若是到了你父亲的府上……娘怕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你。”她又低下了头,藏住凄婉的神,出的一截白皙脖颈依然绰约可睹年轻时的风韵。
“要是娘再有本事点就好了……”沈惊鹤已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了,但是那份不可思议的惊诧,教他如今回想起来时仍有些心悸。
原来……是为了他么?
他想,他能重新拥有一次生命,或许就是为了去好好珍视这辈子用尽全部心力他的母亲。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学会如何去人,那个一直用自己柔弱的臂膀为他遮风挡雨的妇人便倒下了。
他冷静得不可思议,他想拿那块雕纹美的玉佩去典当换来药钱,却被病榻上脸苍白频频咳血的母亲坚决阻止了。
她说,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如果没有这块玉佩,在自己死后,就没有人来照顾他了。
他想告诉她,纵然没有这块玉佩,他也能认回自己的父亲,再不济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好好活下去。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场骤来的寒凉秋雨就永远带走了那个因多年劳心力瘁的妇人。
邻里乡人凑钱买了一副薄棺,廉价的白麻布遮住了她被岁月摧残得有些憔悴的容颜,那也是他看到她的最后一眼。
他没有哭,上辈子见过了太多死亡,他并不觉得自己还会为什么人的离去而落泪。
他只是站在灵堂前,有些发怔。
这世间上唯一过他的人走了。
从此往后,他又是孤独一个人了。……一阵水风轻拂过,将池畔的细砂无意吹进了他的眸子里。沈惊鹤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被糙砂石刺得有些发红的眼角适时地淌下一行清泪,带走了不速的风中之客。
他想抬起手拭去这本不该存在他脸上的恼人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