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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就开了,沉清池嚼了两口,“三位帐房先生可还在花厅侯著?”
“在呢。”小棠儿应,一双圆眸子眨巴亮,沉清池低声问道:“身形瞧著明显吗?”小棠儿脸热,她家裡嫂嫂怀过相好,她给量过身,“一点儿。”许宅的事儿怪,下人们私下裡也是不能多嘴的,做好分内事,每月领月银就是了。
“你去给曹生传话,让他先领著三位先生去书房,我隔著屏风和他们说话。”当初服药倒是不管不顾的,怀上到觉得赧了,人总是古怪。
代掌柜卷了银钱不知所踪,三家帐房先生皆惴惴不安,生怕主家怪罪,进了书房听见屏风后头动静,沉清池还未发话,悉数跪下了。
王管事未归,曹生初头角,沉清池亦赏识他,连著几件事他去办,大有提拔意思,他敛了脸,咳嗽两声,屏风外头安静了。
“曹生,让三位先生落座。
““是,夫人。”
“你三人都在铺中待了多年,一时离了你们,难以经营。我近月劳良人后事,实心力瘁,盼三位先生暂留,且算是帮我的忙,月钱双份,可成?”惴惴不安的三颗彷徨心,沉清池一席话,全落了地,酒楼帐房先生应是三人裡头拿话的,问道:“夫人可不是在愚咱们?”沉清池轻笑,“曹生。”曹生自怀中拿出三袋沉甸甸布囊,“三位先生,此为头月银钱,请收下罢。”
“此为我诚心,三位先生还不信吗?”屋裡一时安静,随即几声沉闷的,布囊同掌心相碰声,沉清池知此事成了,“明,我会遣位新代掌柜,不足之处,还望先生们体谅,多多教他。”彷徨心变喜情,三位先生异口同声,“谢主家夫人垂怜。”吁——沉清池吁气,扭头朝小棠儿道:“十五宴平王来家中吃顿常饭罢,嘱咐厨子早早做备。”顾疏堂人如何暂且不论,承了他两回人情,得还。
第7章十数本帐簿,沉清池细细看了五六天才看完,寻了个风和午后,拟好宴帖,唤曹生送去。王管事已在归途中,昨到的信,一时好似万事都了了,又好似万事都在昨待追忆。
曹生嘴快先告诉诚哥儿,诚哥儿递宴帖予顾疏堂时,他还不信,抛下弓箭,捧了宴帖来读,抬头道:“你捏我一把?”诚哥儿笑他,“卑职不敢,是真的王爷,不信再读读,那人还在前院侯著,等王爷的回话呐。”顾疏堂把帖放回封裡,往书房去,喃喃:“这帖可得放好。”
“王爷,那人还在等回话。”
“去,去!”顾疏堂扭头,笑道:“赏!”沉清池本就扬州人,二人没商议,菜肴却都合口,顾疏堂规规矩矩,宴桌上话少,可沉清池问,倒也答得周到。
诚哥儿无所事事便待在屋顶,童儿在他身边,他是个子闹的,閒不住,轻轻掀了片瓦,眸子给屋头烛光映得亮亮,瞧了一会儿,拧著眉心问诚哥儿,“王爷这是何苦?当初打听来,直来直去不成吗?”林诚弹他紧拧眉心,笑话:“小小年岁,学得甚麽不好,学人拧眉。”
“呀!”小人儿给他弹了眉心,恼得张牙舞爪要吃人,还没发呢,给林诚三言两语唬住:“你朝我恼,待会儿便不抱你下去。”恼发不出,全作了委屈藏眸子裡,蔫蔫儿的望他,林诚不唬人了,指腹刮他眼下那圈软,“诚哥儿同你说笑呢,不能不抱。下了地,随你发恼。”
“谁稀得同你发!”童儿咬他手,小猴儿作了山大王似的凶,林诚只笑,他松了口又去瞧下边,问道:“待会儿咱王爷不会醉了?”
“怎会?”林诚亦凑脸去瞧,“王爷酒量好得很。”诚哥儿说得不假,顾疏堂醉意不深,只脸颊一层薄红,没做轿子,同他二人行了一刻路,面上那层薄红亦消了,黑眸莹莹,心情颇佳。
宴毕已是酉时,浴后躺软塌,已近亥时,沉清池酒量差且顾忌身子不敢贪杯,虚饮不到两盏,四肢融融似热起来。悲苦情志趁人心弱之时来袭,穿堂夜风虚虚卷,自大阖窗旁过,树木枝叶沙沙作响,沉清池热著眸,轻声迟疑地问:“竹语?”他从前曾听位老妪言,鬼魂是人离世后之化身,有人牵挂,它们便在,磋磨魂魄,永投不得胎,有时他想著,自己会不会害了竹语,有时又私心,愿老妪之言是真,如是真,竹语来见他。
无人应,沉清池掀开帐,哽著音,“竹语。”话音正落,一道火舌自屋尾起,倏地便到了他跟前,滑的,沉清池著手碰,是籽油!
深夜,西风,火借了势,它自窗边起,在屋门封死的西厢肆无忌惮燃著,不只西厢,东厢与北屋亦然,小棠儿为顾沉清池,就在耳房睡下,沉清池拿帕捂了口鼻,将她拍醒,“小棠儿!”小棠儿悠悠醒了,沉清池将另一方帕捂在她口鼻上方,“西屋起了火,捂著。”他环顾四周,耳房只设高窗,小小的四方口,一瞬间,他有了思量,去挪房裡那方桐木柜。
干木燃烧的烟味,愈发烘人的热,小棠儿一下明瞭,心一慌,泪珠子忍不住,“夫人。”桐木柜子挪到高窗下边,沉清池扳著她,厉著神指那方小窗,“能掰开吗?”
“能,小棠儿有的气力。”沉清池要她这句,推著她踩上去,“去前院,叫曹生,跑著去!”顾疏堂到的时候,许宅整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