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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后背着个包袱，手里还提着个藤条箱子。他猛然一惊，问道:“阿四你要到哪里去？”

“这不，这不白家要垮了吗？我老家原本就在冀城，再说了，冀城的家当都叫您变卖了拿来京城救老爷和少爷。如今老爷要砍头了，少爷又不知跑哪儿去了，要么，咱们也散伙得了？您回您的乡下养老，我也回去另外寻个差事……”

“散个的伙！”白总管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阿四鼻尖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爷出事儿，你撒丫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人走茶凉嘛，这也怨不得我啊！”阿四没讨到钱，还被臭骂了一顿，不高兴地摔门走了。

白总管怔怔地看着客栈内空无一人的厢房，又想到这两天张承安几乎将白家在京城的基业连拔起，就连白公馆都贴了封条……如今老爷若是再没了，少爷又找不着，他一个老人家该何去何从？

想不到替白家卖了20年的命，白家居然说垮就垮！船沉了，他连个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越想越恨，陡然间想到苏十三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恨不能时光倒，再回到少爷将那头小野狐狸领回家门的那天，冲上去，把苏十三那双招人恨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秋风凉，雁南飞，入夜水成霜。

霜降过后，白秀山终于被推向了菜市口。

苏十三躲在人群里头，踮起脚尖朝外张望。囚车上的白秀山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头白发苍苍，竟是在牢中白了头。

“如今这杀人呢，是用刀砍头，还是吃子啊？”人群中有闲汉在那磕牙。

“吃子吧？这位爷最耍了。”苏十三听了这些闲话，只觉得一阵锥心般的疼。

他悄悄溜出来，一路跟在囚车后头跑，眼角四处张望，总指望着青柳大郎能现身。这毕竟是他现世的父亲，若是大郎同志没走远，可能还会来见白秀山最后一面。

他东张西顾，脚下冷不丁叫人一绊。

“哎哟——！”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突然一双胳膊从将他拦抱住。

苏十三刚要把那人往外推，一抬头，只见到半片的低低的檐帽，随后一个悉至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跟我走！”苏十三忙忙地拽住他，也不吱声，跟着他一直走出人群，到了僻静的地方。

苏十三抬起头。

“大郎，这些天你去哪儿啦？”第100章海上旧影（折子戏）13青柳大郎停下脚步，回过头，不声不响地看着苏十三。

“大郎？”青柳大郎眉眼微抬，随后淡淡地笑了一声。

“宝贝儿！”两人只隔了七八天没见，但是对苏十三来讲，眼前的青柳大郎却极陌生。陌生的，他三辈子都没见过。

他心下有些慌。

“大郎你究竟怎么了？你想做什么，你同我说，我这次都听你的！”

“不需如此，”青柳大郎垂下眼皮，口吻极淡。

“这些天我想过了，眼下在此间小世界，局势未明，你我皆身为凡人，生老病死，脆弱的很……”

“你说这些做什么？”苏十三皱眉打断他。

“哪怕完不成任务，我也是要同你在一起的！”青柳大郎眼睛亮了亮，像是在暗黑不见天的夜里突然亮起了两盏灯。

那两盏灯幽幽地自长街尽头飘过来，又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倘若我要去劫法场？”

“那我与你开车！”苏十三起袖子，将马鬃做的麻花辫往身后甩了甩。

“总之呢，你做什么，这次须不得丢下我！”

“好！”青柳大郎一把拽起苏十三的手，低声音道:“白总管带来些人手，就在城隍庙后头等着。到时候只要声一响，起来，你拉了白秀山就往城隍庙去。”顿了顿，对上苏十三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又迟疑道:“沿着法场后头就是城隍庙，你认得路吧？”苏十三眨了眨眼。

“谁会鸣.？”

“这个你就不需管了！”话一说通，青柳大郎再次热切起来。他从鼓鼓囊囊的.前掏出一叠子东西，抖落开，赫然是一件黑连帽斗篷。

青柳大郎将斗篷披在苏十三身上，将他兜头彻脸裹住，然后猛然攥住苏十三的手心。

“宝贝儿，待会儿你记得带着父亲拼命跑！千万别让他们捉住！”

“那你呢？”

“我随后就来！”

“好！”青柳大郎匆匆拽着苏十三就往外走。少年人掌心绵软，细密地出了一层汗，却是温热的。像是一颗突然间破土而出的种子，充了希望的热。

*两人一路夺命狂奔至菜市口。行刑台上方，副官已经念完了冗长的判决词，随即单手指天，肃声道:“执行！”

“是！”旁边两个扛着的小兵啪一声站直，行了个礼，脚步声铎铎，往白秀山跪地的行刑台走来。说时迟，那时快，苏十三只觉得手上一空，抬头看，青柳大郎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

嘭一声响！子弹却是朝天放的。天空中炸开大蓬硫磺烟。

菜市口中心围观的人群纷纷呛咳连声，着眼睛，只看见骤然间天昏黑。行刑台下头哄哄的，有人挥舞胳膊叫嚷起来。

“不好啦！有人开.啦！”

“快跑！”

“有人来劫法场啦！”扛的兵纷纷从肩头取下长.，拉开栓子，警惕地朝人群中望来。

苏十三也顾不得到底是谁在那儿放.了，慌张地推开人群，拼命朝行刑台钻。他生的瘦小，从人群里只见到无数双奔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