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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都太沉太黑暗，且无一不是向里生长，带着自般的倒刺。

比如，他自认为没护好他师哥，就真能实打实的心里自责两辈子。

再比如……

前世最后，金龙敖昭……死了。

蔺负青亲眼见的。

他亲眼见方知渊解除了契约，冷言厉赶那金龙走。回来还若无其事地搂抱他，说和师哥两个人便足矣，才不要那碍事的小龙。

他也是亲眼见了那场绝境般的围杀，去而复返的金龙狂扑而落，巨大身躯将浑身浴血的方知渊护在正中。

他亲眼，见了天外神降临。

那是一场惨烈至极的厮杀。金龙怒目咆哮，战至鳞甲崩裂，玉角折断，淡金的龙血如大雨自头顶瓢泼而落。

最后，三名天外神齐齐身死。金龙妖丹已碎，回天乏术，它委顿在地，口鼻中不停地涌着龙血。

可它却眯起眼，似是足地笑了。

它用折断了角是鲜血的龙头磨蹭方知渊的掌心，虚弱地小声吐着人言:“小龙……还想带……主人……飞一次。”那时候，蔺负青心如刀绞地亲眼所见……方知渊低垂的眼底窜着冰冷、暴戾而痛苦的焰火，就是与现在如出一辙。

那一，回光返照的金龙熬尽最后的气力，带着他们飞了很远很远，围捕他们的修士被远远甩在后面。

直到暮之时，力竭的金龙自半空坠落，巨大的身躯砸入密林之中，沿途枝桠断裂无数。

残似血，大地苍茫。方知渊跪在地上，抚摸它破碎的龙角，染血的龙鳞，唤着它，直到声音渐趋嘶哑。

金龙闭着眼，再也没有回应。

蔺负青彼时已经完全是废人一个，自始至终，除了当累赘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远远地望着方知渊的背影埋在血夕之中，隐约觉得头晕目眩，忽然恨自己没能早些死在天外神手里。

蔺负青轻声说:“知渊，你哭出来罢。”方知渊不理，站起身时脊梁笔直，神容是寒戾冰白的。

他挥手，灵力聚拢成冲天的烈火与狂风，噼啪响，火星飞溅，顷刻间将金龙还带余温的尸首焚成烟灰。

为免金龙的尸首再遭追兵修士们分尸折辱，煌仙首亲手火葬了他的龙。

“……”蔺负青心口痛至眼前隐隐发黑，在蒙的视线中，他看见方知渊大踏步向他走来。

天已暮，方知渊轮廓深刻的五官被背后火焰的亮光勾勒得明明暗暗，眼眸幽暗如深潭。

蔺负青恍惚地抬眼盯着这人，心头那缕“如今知渊会不会后悔来救我了”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彻底升腾成形，方知渊就一把将他用力抱了起来，沙哑道:“哭什么哭，走了。”蔺负青一怔，吃力地抬手往脸颊上一盖，才发现先落泪的那个竟是自己。

“……”他沉默片刻，闭了眼往方知渊怀里靠。他把泪痕纵横的，苍白而被气腐蚀得不堪入目的脸埋进方知渊的肩头，然后嗅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寂静的悲戚在天地间连成一线，苍凉长风吹来身后热。仙首抱着魔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夜渐渐降临的前途走去。

他们身后的来路，半是火光，半是血光。

=========“这是自然。”耳畔方知渊的声音，将蔺负青从血火纠的回忆中猛然拉了出来。

魔君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至少听声音，方知渊似乎已经找回了平静:“龙王不说，我也自会去带它出来，放它自由之身。”敖胤行礼:“多谢仙首。”

“不必，”方知渊冷淡地别开眼，“我欠它的。”他顿了顿，似乎又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再次开口:“……金桂的地底小幻界收纳着无数高阶法宝、仙器、武诀和前人传承，乃是奇遇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敖胤连忙摆手道:“不急不急，几百年的都过来了，还急在这一时么。”

“但是，”方知渊撑着额角摇了一下头，“每次金桂试后，大榜排名前十二者，有机会进入小幻界寻一份各自的机缘，算是金桂历来的规矩了……我也本是准备趁这个机会进去带它出来的。”敖胤脸上刚浮现一丝惊喜之，方知渊却将手指一抬，话锋急转:“但是。”蔺负青明白方知渊的意思，顺势开口替他接了话:“但是，这回金桂试发生的变数太多，此前从未有过这么混的一届金桂试，后续具体如何，我二人也摸不清雷穹仙首的意思。”眼见着近在眼前的希望破灭，敖胤脸上又浮现一丝遗憾之。

龙王正开口，方知渊又张口就道:“但是。”蔺负青淡笑着，轻巧地再接上:“……但是，我可以让雷穹仙首听我的意思。令弟之事，陛下放心予我二人便是。”

“……”敖胤脸上肌动，畏畏缩缩地问:“……仙首，您后头还有别的‘但是’吗？”方知渊:“……没了。”敖胤这才算长出一口气，连连道谢。三人又闲散地聊了两刻，龙王见时候不早，也动身回返东琉海。

魔君仙首齐齐送龙王离岛，走到主峰之下，海早已平静如初。

临别之时，蔺负青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龙王陛下，片刻前师妹多有冒犯，万望恕罪。”龙王忙道:“哪里哪里，小龙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