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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方拾遗收回棋盘，顺手给孟鸣朝:“给我家小师弟随便刻来玩的。”孟鸣朝回以浅浅一笑。

白里:“……”

“我们去附近看看，收拾落单的走尸，”方拾遗把孟鸣朝当柱子，倚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用下巴朝宅子的方向扬了扬，“那些人就给你了，没一个老实听话的。”白里点点头，被城外袭来的冷风一刮，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点抖:“先前我莽撞了，对不住。多谢二位。”方拾遗好笑:“斩杀作恶的修本是我辈担当，你一个妖族都出来了，我更是责无旁贷，谢什么。我还得谢你没让这城中的人全部死绝。”顿了顿，他道:“走了。”白里朝着他揖了一礼，匆匆朝宅院走去。

方拾遗勾着孟鸣朝，拿着罗盘，往气旺盛的地方走。

城里活人统共就这么几个了，走尸也没多少，静悄悄的。

孟鸣朝忽然轻声开口:“我听五师叔说，无论妖族、魔族还是修都作恶多端，骨血里淌着暴戾的血，见即当斩。师兄，你为何没有杀他？”

“小小年纪，怎么跟那些老头儿似的迂腐？”方拾遗纳闷地瞅他一眼，“狐狸身上没有血腥气，也没作过恶，我吃了撑的杀他？少听那些老古板唧唧歪歪。”孟鸣朝垂下长长的睫，呼急促:“师兄讨厌这只狐狸吗？”

“我讨厌他拖你下水，”方拾遗诚实回答，“其他方面马马虎虎，没你可。”孟鸣朝深深了口气:“那……要是没作过恶的妖族，师兄会喜吗？”

“今儿问题怎么这么多？”方拾遗更纳闷了，“没作过恶我也未必会喜啊，天底下没作过恶的人妖魔那么多，我挨个喜过去那还了得……唔？”罗盘上的指针倏地静止。

前方气冲天。

方拾遗闭了嘴，将孟鸣朝护在身后，提着剑，穿过那面裂开的墙，打眼一看。

墙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里躺着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看不尽的走尸，全部彻底死透了。

一股寒意倏地从脚底窜上心尖。

方拾遗总算明白，为何他们能这么顺利地摸到这城中了。

第37章腐朽的气息飘来，泛黑的血浸透了几里地，坑底纠着无数手脚，飘上一层污浊的死气与怨气。

周围一里内的草木已经彻底枯死，再无回可能。好在是隆冬三月，换成夏，这一坑不必有所动弹，单是尸臭就够人吃一壶了。

这成千上万的走尸……要不是给黑袍人解决了，他还真不太可能进得来。

孟鸣朝凑过来看:“怎么了？是什么？”方拾遗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孟鸣朝越过他的肩，看到坑底的景象。

他目光平淡，毫无涟漪，颇有点“哦就这啊”的意思——然后转头和方拾遗对上。

“……”

“……”方拾遗缓缓问:“……你不怕吗？”孟鸣朝心里暗恼，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扑向方拾遗，脸上表情委屈起来，呼发抖，可怜兮兮:“师兄，这里好可怕！”蛋蛋和鸣鸣斜着眼看他拙劣的表演。

方拾遗偏就吃这套，把人搂住，拍拍他的背:“不怕不怕，师兄在呢。”蛋蛋和鸣鸣的目光转为鄙夷:“……”方拾遗，你没救了。

方拾遗其实也被这恐怖的景象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有点不忍卒视。不过柔弱的小师弟在侧，他就能克服障碍，自己撑开属于大师兄天生该有的保护双翼，将人严严实实捂住了。

温修越教他的他都记得很清楚，他是山海门的大师兄，是天生的保护者，绝不能让师弟妹们受到伤害。

硬着头皮又看了眼坑底那幅仿佛将地狱十八层搅合到一起的景象，方拾遗怀疑今晚可能会做噩梦，轻轻吐了口气，伸手摸出了火符。

得一把火烧光了才行。

孟鸣朝缩在他怀里，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抬起望了眼方拾遗，嘴角挑起了笑，伸手搂住面前人劲瘦的身，暗地量了量这道清瘦的线条，才慢慢伸到后背，一下一下轻抚着。

方拾遗定了定神，被摸得一阵头皮发麻的，直接把人提溜开:“后面玩泥巴去。”持着火符，方拾遗少有的迟疑了一下。

这坑底的走尸，说来都是人。

是那些未得庇护的无辜的凡人，说不定还有许多是这座城中的住民。

这些人生前如何，已不必计较，可死得无辜，还被强行从地里唤醒，当一只浑浑噩噩、供人驱使的走尸，到最后一点意识被泯灭，都不得安息。

无论是人族与魔族，妖族，抑或正道与修大战，头一个倒霉的，总是这些被上天亏欠，没有灵，所以无法护佑自己的凡人。

这些曾是活生生的人，跟他，跟孟鸣朝，跟萧明河和祁楚，跟他喜的师兄弟们没什么不同。

再望向坑底时，方拾遗已经蹙起了眉，口闷闷的难受。他沉默了下，泛着火光热意的符咒在指尖转了一圈，又被收了回去。

方拾遗拔出望舒剑，走到坑旁，深深.入土中，抬步走进了坑底。

孟鸣朝惊愕:“师兄！”方拾遗朝他摆摆手，踏空而去，走到坑上，低头看了眼那些残缺的脑袋与肢体，盘坐下来，缓缓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