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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总如跗骨之蛆,就算已非凡身,再不畏寒暑,瞧着这凄厉风雪,总难免要哆嗦一回。
不过孟鸣朝喜。
孟鸣朝幼时的经历跟方拾遗差不多——不知自己来自何方何地,没有亲朋故友,颠沛离,四处,直到被方拾遗捡回来,在山海门长大,这是他头一次下山。
倘若不是两人的子差异太大,这小十几年的经历,简直像同一个人的小轮回。
孟鸣朝注意到方拾遗的打量,伸手接了片雪花,盯着那片小小的雪花一点点融化,粲然一笑。
方拾遗已经收拾好了最初的慌张忙——师父一时半会都寻不到解毒的法子,他再急也没用,一颗心便渐渐沉稳下来,托着腮奇怪问:“那么喜雪?”孟鸣朝裹着件领狐裘,半张苍白的脸埋在领下,出双眼睛与微红的耳尖,眸光清凌凌的:“倒也不是喜,我原来在的地方看不见这些,看了这好些年了还是好奇,为何天公会让这么脆弱的东西降落尘世……师兄你看。”他将手递到方拾遗面前,玉石似的指尖上有一点水渍。
“这些雪好容易才生出落下,却触之则化,比凡人命还要短暂,何必费劲存在呢。”方拾遗没料小师弟还有这种想法,稍稍一怔,握住他的指尖,察觉那双手冰凉,便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大猫长长的暖烘烘的,怀里的小孩儿乖巧地贴过来,自从得知师父中毒后,他的心情还是头一次这么平和宁静:“既然存在,必有道理,”沉片刻,他指了指远处茫茫一片的雪山,“那就是它们存在的道理。”即便是脆弱的雪花,堆积到一起,也有茫茫千丈,深不可测。
孟鸣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方拾遗想说的却不是这些,他将孟鸣朝往怀里又拢了拢,低头贴到他耳边,声音得很低:“小鸣朝……”温热的吐息徐徐扫来,翕动的嘴不小心碰到冰凉的耳廓,从那处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孟鸣朝无声一个灵,下意识捏紧了蹦蹦跳跳一个不留神蹦到他手中的傻鸟,傻鸟被捏得翻了个白眼,小腿挣扎了两下,险些就地升天:“叽!”方拾遗柔和的嗓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了层雾,听不太清。
“从下山后,我就觉着有人跟着我们。”方拾遗心无杂念,说话时眼睛瞟着别处,悄然摸出两道符,“暂时没觉出恶意,不过……”顿了顿,方拾遗才发觉孟鸣朝走了神,疑惑地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孟鸣朝猝然回神,手上一松,半死不活的鸟艰难地啾了两天,爬去找大猫的脑袋了。
他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红晕,漂亮得惊人,目光斜斜一瞥,盯着方拾遗红润的,竟有些心如擂鼓,控制住呼摇头:“一时失神……”
“心跳好快,”方拾遗立刻握着他的手切脉,“身子不舒服?”被他触碰的地方像被火灼着,孟鸣朝心底一时有些慌,却不想让方拾遗放开,深了口气:“无碍……师兄刚才说什么?有人跟着我们?”
“嗯。”方拾遗又把了把他的脉,不甚放心地摸出临走前在岑先生那儿搜刮的丹药,递给孟鸣朝。孟鸣朝也不问是什么,接过来就吃了。
“离山海门远了,那人目光肆意,我便发觉了。”方拾遗布下隔音结界,皱皱眉,“前两明河给了我一张传送符,你收着,若有什么意外,即刻传回门内,寻长老来支援。”说着,将怀里银光熠熠的符纸到了孟鸣朝手里。
孟鸣朝知道他的脾气,乖顺收下,角,望了眼身后的方向,似是知道些什么,又像只是在宽方拾遗:“师兄放心,不会有事的。”方拾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望回前路,琢磨着下一步。他查遍能想到的书,又在两本书上寻到了只言片语,都不甚清晰,上头只言研制出解药的修士是几千年前一位大能,素有威名,甚至亲手斩落过一只大妖。
至于这名修士姓甚名谁,府落在何处,配制的解药叫什么,都没有——毕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而且大妖陨落那么久,世人见都见不到了,更别说中毒与解毒。
不过这也算好消息。
妖族的杂记上也说到了此事,证明这大概率不是传言。
只是那位修士貌似威名太大,又格洒,没取什么威风名号,千年前也没有八卦多舌的修仙小报,记载只有“某某人族修士”,“某某大能”。
真是岂有此理。
方拾遗苦闷地想着,没注意怀里的孟鸣朝偏了偏头,越过他的肩头,目光直直穿过虚空,落到后方某个点上。大猫一步几丈,轻盈腾挪中,寒风穿过护身灵力和缓拂来,拂开他乌黑柔顺的额发,出底下转着淡淡光华的火红纹印,一双眼染着金,竟有几分玉石刀剑般的戾气,冷冷地望着虚空中某个方向。
尾随在后头的那人似是察觉到威胁了,却不紧不慢,嗤笑一声,无聊地转身离开,出一角黑袍。
将人轰走了,孟鸣朝又低下头来,收起龇牙咧嘴的一脸凶样,软乎乎地趴在方拾遗怀里,黏黏糊糊地撒娇:“师兄,我困了。”方拾遗习以为常,用指背将他的额发捋顺,拍了拍蛋蛋,示意它慢点,随即从百宝囊里扯出张毯子,抖开盖到孟鸣朝身上,随手拿了本志怪小说,和声给孟鸣朝读起来。
“这篇是《十灵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