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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期想抱着他，可坚硬的金属身躯同样冷，他甚至能受到自身体内部传来的寒，这让他只能远远地坐着，替聆搜罗衣服和食物。

二人的手上都沾了洪水卷来的污物，男孩只能像猫儿一样，低头用舌尖着罐头里的末，他吃了两口后突然抬起头，小心地问:“我占了主人的衣服，吃了他的罐头，他会不会不高兴？”燕期看着他清澈无措的眼，想起进屋时看到的斑驳血迹，缓缓摇了摇头，只说:“天灾结束后带你来赔他。”顿了顿，又道:“退开始后，我们就离开，这儿不安全。”聆点了点头，没有再犹豫，飞快地吃完了罐头。

燕期夸他懂事，长臂一伸，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这边……稍微有点热了，”机器人抓住男孩的手腕，让他的手指贴在自己温热的心口，声音沙哑地喃喃，“让我抱抱。”聆乖乖地依在他的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燕期闷哼一声。

男孩笑了，他很有成就。

“上一次天灾的时候你多大？80年，还在上小学吧？”燕期轻拍着他的背脊，“怎么就一点也不害怕？”

“没什么不一样的。”聆说，“学校停课了，妈妈把我和晴秋送到了一个叔叔家里，她和叔叔上了避难船，把我们留在阁楼，我们运气不错，房子没塌，晴秋还教会了我跳格子。”燕期低笑一声，调侃道:“好厉害，还学会了跳格子。”他没有问叔叔是谁，也没问为什么舒女士不带聆一起上船，只说:“我妹妹以前也着我要学跳格子，但是当时偶像包袱太重，不肯屈尊降贵地教她。”

“但是你很她。”聆轻轻地说，“她肯定还是很开心的。”

“开心，还恃宠而骄，一直问我要天上的星星。”燕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都不忍心告诉她，天灾结束以后，就看不到星星了。”男孩没有再说话，他不想揭开那道坚硬的、连着血的痂。

他想象不出燕书意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世人连同他的妹妹都认为他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但他见过那张历史课本上的照片，见过那双灿若星辰的蓝眼睛——他会忍不住去想:那是被剜掉的吗？

从俊美年轻的面庞上，拨下人皮，剔出眼球与血，换之以冰冷的钢铁和沉重的目珠，那会痛吗？会有多痛？痛完以后，那样血模糊的创口真的能闭合吗？

他看不到，机器人是坚硬刚强的，全部的柔软都藏在冷铁铸就的蚌壳里，他今刚刚撬开过他，把自己一道挤入钢铁的隙中，仿佛这样他就可以了解他，可以被庇护，可以被。

“你在想什么？”燕期轻轻地在他耳边问，用气音，“脸这么红，是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情内容吗？”他重读了“情”两个字，金属味的语调里多了两分挑逗。

“我在想……”聆顿了顿，给他回抛了一个直球:“燕期，我在想，今天在货仓干你的时候，你好软啊。”语毕又认真的补充:“我很喜的。”他的嗓音甜甜的，软软的，纯净无的，像在撒娇。

燕期一愣，仔细地看着怀里的男孩，试图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轻浮猥，未果。

聆是真诚柔和的，他只是在清澈剔透地自我袒。

机器人没辙了，只得轻叹一声，忍着心头窜起的暗火，抱着男孩站起来，走到窗前。

洪水脉脉低语，发出轰鸣的呼声，随着月的游移，退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该走了。”燕期凝视了片刻，说道，“得淌水，找找附近有没有空旷的高地——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生锈。”他只是随口一说，甚至自嘲地吹了声口哨，聆却挨过去问:“有防水标志吗？让我找找。”男孩抱着他的手臂抬起来，往他肘弯腋下细细找，指尖顺着窝滑下去，挪到腿，机器人得一哆嗦，一把拍开他的手，恚道:“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聆茫然抬起眼，想说些什么，只见燕期的脸忽然一凝，冰冷的手掌按住了他的嘴。

下一瞬，他也听见了，从房门处传来的重呼声。

一吐一间带着尖锐的呜呃，这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燕期很快明白了血迹的来由，他无声地揽着聆俯倒在地，借着橱柜下的灰尘写道:野狗。

聆点了点头，屏住了呼，食指轻轻地勾开柜门，出柜子的厨具。

燕期反手从刀架上取下一柄窄刃尖刀，用衣袖轻轻擦拭了，试了试，锋锐度差强人意。

老旧的木门发出长长的“吱呀”一声，门轴转动，黏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近，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机器人看到，污秽的黑水从木地板拼接的凹槽处渗过来，蔓延到身前。

野狗庞大的身躯在他们藏身的碗柜前驻足，他们隔着柜子，自低下的隙看到野狗的四肢，这种变异动物不同于旧时代人们豢养的宠物狗，他们的前腿十分细弱，后腿相较之下要壮几倍，没有发，倒像是挂着乌黑刺鼻的沥青，微微淌动着。

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前足是五指分明的，比人类的手指还要长些，顶端是锋锐的硬甲；后足则五指并在一起，生着蹼和鳞片，与可供食用的鱼相似——鱼同样有这样的后肢，但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