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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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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珠苦战岳秋云,已经占不着甚么便宜,而那人又是施放暗器的一高手,只听见“噗”一声响,一颗金丸子已在杨明珠后心的大椎上。

大椎是人身三十六大之一,杨明珠这道被金丸子一之下,登对全身麻木无法动弹。

岳秋云哈哈一笑,再伸出左手点了她左右肩井;然后就轻易地把她手里的飞凤剑取了过来。

杨明珠惊怒集,欧市夫妇也同时亮出了兵器要救人。

但那四个老者却已拦了上来,其中一个喝道:“再轻举妄动,这小妞立刻人头落地!”欧布双目火,怒吼着道:“你们要寻仇,只管冲着老子放马过来便是,这小姑娘甚么都不懂,为甚么非要难为她不可?”岳秋云淡笑一声,说:“欧总镖头,你这句说话可不对了,先动手的是这位杨姑娘,而不是本公子,再说,现在她虽然已给咱们制服,但咱们怎么说也是绝不会把她难为的…”一个使剑的老者干笑着接道:“帮主是怜香惜玉的佳公子,他老人家对妞儿们向来体贴温柔,就算有妞儿敢对他老人家无礼,他老人家最多也只会轻轻惩罚,最多割掉她一只鼻子就算。”岳秋云干咳一声,笑道:“鲍长老,这点小事又何必抖出来说?”鲍长老也咳嗽一声,微笑着说:“是!是!属下会记住了!”岳秋云淡淡一笑:“杨姑娘现在也许甚么都不懂,但只要送到风院住上三五天,让她见见世面,相信她很快就会变得很懂事了。”欧布气得浑身发抖,但碍于形势,却又不敢再向前动上半步。

“姓岳的,三个月以来,你一直咄咄人,但欧某着实胡涂,直到现在才知道尊驾姓岳,但咱们到底有甚么仇怨,你要这样对付敝镖局?”岳秋云悠闲地踱着方步,半晌才说:“你一定要知道真相?”欧布道:“欧某自知学艺低微,今天决计难逃一死,但是若死得如此胡涂,本人实在绝不甘心。”岳秋云哈哈一笑:“如此很好,如此很好!”欧市眉一轩:“甚么如此很好?这是甚么意思?”岳秋云笑得更狂,说道:“你是本公子深痛恶绝的大仇人,你要死得心安理得,死得明明白白,本公子又为甚么要如你所愿?”欧市怒道;“这岂不是欺人太甚吗?”岳秋云道:“本公子偏偏要你死得不明不白,死得胡里胡涂,你死得越不甘心,本公于就越是高兴!”欧布怒不可遏,喝道:“小子,你既然对我是如此深痛恶绝,那么咱们就在这里一决生死罢!”岳秋云道:“你以为单打独战,就有机会可以逃出生天?嘿嘿,这真是异想天开之至!”欧布正要说话,季婉婉已截然接道:“咱们夫妇早有山盟海誓,大家决意同年同月同死,你要杀我丈夫,必须连我也一并杀掉!”岳秋云哈哈一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两蒙面人同时冷笑,其中一个身材略矮的蒙面人还加上了一句:“是一对野鸳鸯!”这“野鸳鸯”三个字,使季婉婉立时面如死灰,怒道:“你是谁?”那个身材比较高大的蒙面人冷冷一笑,对岳秋云说:“岳帮主,不必再跟这狗男女噜嗦,凭你一人之力已经够杀有余!”他这么一说,四个老者立时退开,岳秋云意气风发地一笑,说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杨姑娘…嗯…先把她带走好了。”欧布怒道:“你们不能带走她!”岳秋云大步了上来,道:“她是我的押寨夫人,现下由四位长老权充护花使者,你是甚么东西?凭甚么在这里大呼小叫?”这分明是喧宾夺主,强辞夺理,欧布再也按捺不住,天王铜耳刀立时便直劈出去。

他一刀劈出,季婉婉也同时出剑,欧布主攻,她却主守,以便专门补救丈夫刀法上的空隙和漏

岳秋云以一敌二,面上神情还是十分从容,欧有一刀向他左边面额劈至,季婉婉也伺机一剑斜刺他的关元,但岳秋云霍地一个晃身,已经从两个中间翩然掠出。

他这一掠姿势美妙异常,欧布同时暴喝如雷,三七二十一手连环刀也越攻越紧。

岳秋云嘿嘿一笑,剑光一绕,欧布蓦觉得冷气森森,一道金芒面向他了过来。

他急使一招“旱地拔葱”那道金芒霍地从他脚下掠过,但他身子还未落地,另一道金芒又已闪电般向他的小腹,原来岳秋云现在已拥有两把金剑,一长一短,互相配合之下,剑招变得又更加奇诡几分。

季婉婉忽地一声怒喝,长剑急护丈夫腹要害,但岳秋云左手飞凤剑怪招层出不穷,季婉婉长剑甫划出去,飞凤剑已连连圈转,居然把好的长剑粘着震开老远。

等到欧布身子一落下,岳秋云的飞龙剑又再斜斜刺出,这一剑势劲力疾,欧布不敢硬接下,旋身向左急闪,但他一闪之下,岳秋云的飞凤剑却同时出,不偏不倚正在他右边太上。

布大叫了一声:“好剑…”下面那个“法”字还没说得出口,人已跄踉地仆跌在地上。

季婉婉目睹丈夫惨死,不由面如死灰,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岳秋云冷冷一笑:“臭婆子,你不是说过要跟他同年同月同死吗?”季婉婉嘶声叫道:“贼子,先还我丈夫命回来再说!”她知道自己武功还不如对方,但这时候她已怒得甚么也不顾了,手中长剑直上直下地不断向岳秋云身上劈去。

她这几下直劈,已全然不是甚么剑招,而只是情急拼命的砍杀,这种砍杀方式虽然凶悍无比,但却是破绽百出,只要稍为有点武学底的人,都很容易可以一下反击就把她杀掉。

岳秋云狂笑一声,居然说:“好剑法!这才是天下无双的鸳鸯神剑!”这时候,他手里还有一把飞龙剑,现在他要杀季婉婉,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武功极高的邦主,竟然未能闪开季婉婉这几个杂无章的砍杀,他身中三剑还呆立不动。他呆住了,季婉婉也呆住了。

这三剑砍得极凶,其中有一剑已把他的腹部剖了开来,连肠子也开始向外面溢出。

季婉婉虽然立刻一下子就为丈夫报了血海深仇,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只是有着一种难以言喻,极其森恐怖的觉。

她在略为定一定神之后,就知道岳秋云为甚么躲不开这三剑了。

只见那两个神秘的蒙面人,直至岳秋云肠脏出,瞪着眼睛咽气的时候,仍然每人拉着岳秋云的一只手腕。

季婉婉惊愕极了!这变化实在太不可思议!

“你…你们是甚么人?为甚么要害你们的…帮主?”两个蒙面人陡然怪笑起来,身材较高的一个说:“这种劳什子邦主,咱们就算一天杀三百个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嫂子又何必大惊小怪!”季婉婉怒道:“谁是你们的嫂子?”这蒙面人森地一笑,又道:“但无论怎样,宰掉这小贼的还不是咱们,而是你这位金丝燕欧夫人!”季婉婉又了一口冷气,道:“你是这貔貅小贼的甚么人?”这蒙面人道:“师父。”季婉婉一怔:“你…你是这小贼的师父?”这蒙面人嘿嘿一笑,道:“这又有甚么稀奇了?”他说不稀奇,但在季婉婉听来,却是稀奇之又稀奇的奇事。

她呆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到底在玩甚么把戏?”这蒙面人道:“这不是把戏,而是报仇。”季婉婉道:“报仇?是谁要报仇,报的又是甚么大恨深仇?”这蒙面人道:“报仇的不是我,是他!”说着,伸手向另一个较矮的蒙面人指了指。

季婉婉瞧着这较矮个蒙面人,猛地喝道:“你是谁?”这个矮的蒙面人咳嗽两声,忽然慢:“衣舞醉西风,冷香伴孤楼!一场秋雨,千杯皆苦,敢笑浮生短暂,谁念落花逐水?只记多情,系晚舟…”他才念了两句,季婉婉的心头已然狂跳起来。

这几句词,就像是可怕的惊风骇,使她几乎无法站定身子。

等到那蒙面人念到“系晚舟”的时候,她陡地尖叫了一声,道:“云鹏天!你…你…你还没有死…”那蒙面人嘿嘿一笑:“人,你当然渴望我早点死掉了,但很不幸,我仍然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很好。”语毕,伸手把蒙在脸上的黑衣巾除了下来,出了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