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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都坐上车了,一摸兜发现没带钥匙,就让我哥给我发个定位,离家近的话我正好去找他取个钥匙,离家远就等保洁阿姨上班了给我开门。
我以为老哥说的饭局是指跟一圈大老板推杯换盏,互相上,回家整个人吐成一坨抱在马桶上的屎。他刚工作那两年天天拼命喝酒,近来才体面了些。
我打他手机他没接,又怕扰了他生意,蹑手蹑脚推开一条门,结果他妈的小包厢里一共就俩人,我哥,对面还有一女的。
一般我对女孩特别怜惜,班上有几个女孩蝴蝶须子一样瘦弱,我为了她们每次都晚十分钟再逃周一下午的班级扫除去打球,因为她们够不着黑板上沿儿。
坐我哥面前的那位姐,可能二十五六吧,化着淡妆,身上裹着短款小旗袍,漂亮,但我不怜惜她,因为她手边的花瓶里
着一支玫瑰。
只有男女约会才会玫瑰,妈又
着老哥相亲来了,老哥今年刚二十六,就被催婚催得不胜其烦。
那女的穿着一双极细的绑带凉鞋,在桌底用敷着层薄丝袜的脚趾勾我哥的腿,饭没吃几口,口红粉饼倒补得
勤快。
我对这位嫂子人选特别不意。我哥喜不喜
我不管,反正嫂子必须得让我看着顺眼。
我哥招手叫我过去,让我叫那女的姐,我把书包往老哥手边一扔,跷起腿跟他并排坐着,那女人摇身变成对簿公堂的女犯人。
我审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嫁妆不用多,北京三环一套房就成,最好七年内给我哥生六个儿子。
那姑娘骂了我(八成是骂我俩)一句神经病,拎包走了。
果真漂亮的,我觉得她最漂亮的就是转身离开我哥的背影,重点在离开而不在背影。
我哥也骂我有病。
但我看见他半颗虎牙尖在嘴
外边,这说明他在笑。
他用手捏我的后颈,手掌糙的沧桑
贴在我皮肤上,很厚实,也很热,埋头做了一上午理综题,疲劳的颈椎都舒服了许多。
他摸出口袋里振动的手机,接了老妈的电话,没等里面说话就提前开口:“小琰在我这儿。”我知道他是暗示我妈少说两句。
老妈嗓子很尖,即使不开免提我也能听清楚:“你相亲带个拖油瓶干什么?算了,那姑娘怎么样?人在国企又是会计,长得好,工作也稳定。”我以为我面无表情,实际上嘴角还是冷冷
了一下,看对面的牛排一口没动,就想端来吃,老哥皱了皱眉,眼神示意服务员撤了,把菜单拿来让我点新的。
等菜的时候我饿了,顺手拿我哥用过的叉子扎烤面包吃。
老妈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我觉得好笑,她都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又生了自己的孩子,还是改不了原先管天管地的病。
我九岁那年爸妈离婚了,老妈要走了大哥,把我剩给我爸,因为我哥长得像她,我长得像爸,她讨厌我爸,连坐了我。
我边吃边说,妈就想赶紧把你安排完事,人家好安心过一家三口的小子。我哥心里肯定明白,跟了我妈,人家结婚生子他就全成外人了,出来工作独居以后更是非逢年过节鸟都不会鸟他。
我呢,老爸就跟死了没两样,有时候还觍着脸过来跟我要钱。
这才叫难兄难弟,亲的。
“好了妈,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用心这些,我先陪小琰吃饭。”我哥挂了电话
了
山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从来保持着这种镇定自若的语气和音量,我偶尔会有意无意地模仿他,结果我班上同学说我高冷,装
。
同样的神态在我哥脸上就一点儿不违和,我盯着他看,老哥就搭着我肩膀开始教育我,说班主任又给他打电话告状了。
“老师说你这次考试白卷。”我不以为意,当时状态不好,就不想写。
“还说你在厕所烟。”我不服,怎么现在厕所也算公共场合了?
“你还把前桌女同学的辫子拿打火机点着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我笑了,我觉得我前桌长得可,谁让她老打我,还不理我,我就想逗她笑,结果她哭了,我笑了。谈恋
总得有一个人哭,这叫能量守恒,我不想哭,就只能让别人哭。
新点的一份牛排端上来,我坐到我哥对面,把玫瑰花瓶挪近些,恰好放在我们之间,把我哥气笑了,服务员准是看着我俩大男人中间摆朵花尴尬,过来打算撤掉,我哥朝她扬下巴,不用撤,放着吧。
老哥说烟不好,一边训我,一边忍不住点了一
,继续理直气壮教育我。
其实我是跟他学的,初三那年冬天半夜起撒
,看见大哥在破旧小
台靠着栅栏
烟,周围破破烂烂一片灰
,我哥像座遗世独立的冷白雕像,叼着烟头,在我用完的算草纸背面算账,我趴在窗台看他侧脸看了半宿,早上我
冒了,他没事,
。
我站起来抓住他的领带,扯着他不得不站起来和我对视,然后警告他,不准结婚,不准往家里领人,我不允许。
我这人特别双标,自己可以左拥右抱彩旗飘飘,但不允许有人往我哥身上沾牛粪,对,我哥是鲜花,别人无论男女都是牛粪,只有我哥别人的份儿。
老哥自己松了松领带,桃花眼笑成弯月,着
兜垂眼打量我,小兔崽子还管起你哥来了,管得
宽啊。
对,我们家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