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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钰开始想着要如何卖惨，索道:“殿下，钰儿饿了。”听起来着实惨，雪夜里匆匆回来，浑身漉漉的，连锦被也被掀了，只能小声说自己饿了。

厉青凝蹙着眉，似是又想说点什么，却半晌没说出口，还将微微张开的给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侧头朝窗棂看去，冷声道:“来人！”话音刚说出口，屋外便有人应了一声。

厉青凝面沉沉道:“去备些吃的。”屋外，芳心捧着一个暖炉，看着那飘摇而落的雪甚是慨，她心道，先前仙子还没来的时候，殿下夜里可不会让人备吃食的，仙子一来，殿下这习惯可就变了。

她幽幽叹了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雪夜甚是寂寥，在屋外问:“不知殿下想吃些什么？”而厉青凝在屋里问那躺在一旁的人，“吃什么。”鲜钰想了想，“桃花酿。”厉青凝看了她许久，“不是说饿了？”

“现下又不怎么饿了，想喝些暖身子的。”鲜钰就是想卖惨，虽说是饿了，可真要她吃，她却是吃不下的。

万千菜肴，哪有面前的人好吃。

想吃，又怕被折腾，思来想去，喝点酒壮壮胆也好。

厉青凝两眼一转不转地看着她，偏偏眼前的人半点不怯，也连点儿破绽也没出来，像是确实想喝点酒暖身子。

宁也不是连一壶酒也拿不出来的，索随了她的意。

厉青凝冷声道:“去将桃花酿拿来，莫让人看见。”此时里外皆不能饮酒食，若让人看见了，着实不好说。

芳心在屋外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鲜钰伸手想将那被掀到一旁的锦被扯回来，可刚伸出手，手背便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她猛地缩回手，也不敢假意说自己冷了，否则厉青凝还得气。

过了半晌，芳心才捧着酒壶进了屋，她双眼只盯着手里的酒壶，哪敢往别处瞟。

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也不知该从哪再找来一双眼睛。

她轻手放下了酒壶，低了声音道:“殿下，酒拿来了。”厉青凝淡淡道:“你出去罢。”芳心在心底长叹了一声，忽然觉得这雪夜确实很冷，冷得刺骨穿肠，又冷又落寞。

门开了又合，只见屋外的人影十分自觉地离远了，厉青凝才起身将酒拿到了榻边。

鲜钰坐起身，伸手又要去拿酒壶，这手刚伸出，手背又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她只好缩回手，听着酒汩汩进杯里的声音。

只见厉青凝倒了两杯，一杯的，而另一杯却只倒了一半。

鲜钰想不明白，心道这莫不是要考她什么。

她看了又看，伸出的指尖别往一挪，朝那只盛了半杯的伸去。

这一回手没被打，毕竟厉青凝两手皆拿了东西，哪还腾得出手来拍她。

然而她也没碰到那酒杯，只见厉青凝手一抬，将那半杯一饮而尽了。

鲜钰哽了一下，总觉得厉青凝的面更冷了。

在将酒一仰而尽后，厉青凝放下了空杯，冷着声道:“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喝什么桃花酿的。”虽说是桃花酿，可却连半分酒味也没有，入了喉后，只觉甜得像是桃汁一般。

想来也是，她向来不耽此物，宁着实找不到什么酒味浓的玩意来，酒壶中的东西，实在称不上是酒。

鲜钰的心思冷不防被戳破了，她本想将手收回去，以防又被拍上一下。

怎料，刚要收回，那手便被握住了。

厉青凝心道，她大半颗软了的心果真都分给这人了。

这人明明一向贪得无厌，可这一回嘴上说的是想喝酒，手却朝少的那杯伸去。

眸光还闪躲得很，分明就不是真心想喝，像极了要耍什么小把戏的样子。

她握着鲜钰那细瘦的手腕，冷声道:“莫非你是想将我灌醉了，好做点什么好事？”鲜钰哭无泪，天地良心，她哪想要做什么好事，要做也是让面前的人来做。

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清了，毕竟她心里确实打了别的主意，只不过这主意没敢打在厉青凝身上。

鲜钰这就委屈上了，被握住了手腕也不挣开，反倒抿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厉青凝冷声道:“喝酒暖身子？”鲜钰坐着动也不动，轻声道:“这话也未说错。”灯台上火光烁烁，摇曳灭。

鲜钰半晌才闷出点声音来，“确实是想暖暖身子。”厉青凝心里却道，这人确实是想得她夜不能眠。

只见两影一叠，登时半寸难分。

鲜钰这回是真觉得冷了，裳褪去，温酒在杯中早就呆凉了，那凉了的酒徐徐落在她的脖颈上。

她不由得屏息，可刚将气息屏去，便见厉青凝动起了手腕，又将酒往别处倾。

她不由得将腹部一缩，不料，悬在半空的酒杯仍要往下。

那一瞬，她似是成了一抔土。

润雨一落，泥土便浸了水，又被翻捣了几下，那土登时便软了。

林蕊和粉桃皆被这雨浇得颤了颤，可润雨却未歇，往花中一淌，缓缓被递向了更里。

也不知厉青凝是在品酒，还是在品她。

鲜钰红着眼梢，明明喝上酒的人不是她，可厉青凝却问她:“这酒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