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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雪坠入了烟火红尘,与周遭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
大殿高处,卫临宸一身青墨衣裳,指间扣着支翡翠檀木烟斗,斜靠在座位上,模样是琼山众人中少见的散漫。
他所修道法中有一门风月道,故而平常行事总带三分轻浮孟。如今在琼山内,还相对算是收敛些。
卫临宸见陆归雪进门,便懒洋洋抬起手拍了两下,示意会场内的丝竹管弦也都停下。
他明明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太舒服:“这新佳节想请陆师侄来见个面,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陆归雪听出他有点儿不高兴的意思,却也懒得说什么,干脆直接朝着高处微微一低头,喊了声:“卫师伯。”未失礼数,却并不亲近。
卫临宸又笑了一声,眼神却是暗沉沉的。
他这位师侄,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冷淡端方样子,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笑什么哭什么,陆归雪好像都没放在心上,引不起他半分情绪。
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卫临宸有时候都怀疑,陆归雪也许只是个得了两分神魂的致玉雕,让人恨不得把他一寸寸剖开,看看里面的血是否还鲜活。
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眼尖的弟子们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纷纷屏息凝神准备吃瓜。
卫临宸指了指面前的空座,道:“陆师侄,坐吧。”虽然一上来气氛不对,但陆归雪来都来了,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殿内设有保持温度的阵法,陆归雪刚从外面进来,一冷一热的替让人不太舒服。宴会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空气里飘着不知名的熏香味道,让陆归雪到有点昏昏沉沉地发热。
无论是哪辈子,他都不喜这样的环境和气味。
沈楼寒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微微俯身,从身后贴近陆归雪耳边,轻声说:“师尊,白狐裘还是了吧。”陆归雪也觉得有些热,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他正要去解颈前的扣带,却被沈楼寒住了手指,然后他有些恍惚地听到沈楼寒说。
“师尊,我来。”陆归雪正头晕着,也就任沈楼寒帮他去了。
沈楼寒低头解开那扣带,将陆归雪身上的白狐裘下,认真地叠好收在一旁后,才挨着陆归雪后边坐下来。
之后伸手从身后果篮里挑了些陆归雪喜的品种,放到他面前。
陆归雪顺手剥了颗荔枝,清甜的香气在齿间散开,才算是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觉驱散了一些。
卫临宸坐在陆归雪的正对面,他看着这对师徒间温情又稔的动作,嘴角边笑渐渐挂不住了。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眼神却落在陆归雪白皙的脖颈上。
好像在他指间被反复摩挲的不是玉杯,而是陆归雪颈边的肌肤,柔滑细腻,会从冰凉被抚摸到微微发烫。
“陆师侄,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卫临宸放下手中的酒杯,稍微向后侧过身勾了勾手指,对影里的人说,“雪鹿,出来见见人吧。”这时,殿中的其余弟子才发现,原来卫临宸背后的纱幔下还跪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直低着头,藏在纱幔的影中,很容易被忽视。
“是,长老。”一段温软柔糯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紧张的颤音让人只听这一声就生出保护来。
有弟子听得心里,便抬高了头往上看去。
影中,走出一个少年柔软的身影。
肤白似脂,淡如樱,秋水般的眼眸中含了点水汽,便是波光潋滟的无限好风景。
少年穿着一身白衣,乌发柔柔地垂在脸颊边。像是有些害怕这陌生的场景,他轻咬着瓣,那明眸皓齿的面容就生出了种娇的丽。
连身也柔软至极,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
“见过诸位……仙人。”他顺从在卫临宸身边跪下,柔若无骨的双手叠在身前,俯身时头低得很低,温顺得像是一只被驯养了的幼鹿。
明明是如此美丽又令人疼惜的画面,却有很多弟子忍不住了口凉气,更有甚者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不敢受这一跪。
因为这个在殿上跪着的少年,长着一张与陆归雪九分相似的脸。
这个少年,一袭白衣,名唤雪鹿。
“陆师侄啊,我云游在外时听说,师侄两年前被魔物所伤修为尽失,心中甚是惋惜。恰巧途径一处仙府遗迹,发现了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卫临宸侧着身子,伸手抬起了少年的脸颊,仿佛是想让人们看得更清楚,然后借着说。
“不知师侄可曾听说过,镜灵?”镜子本是死物,就算偶尔生出了灵识,也是懵懵懂懂,柔弱可欺。
要说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镜灵第一次幻化人形时,可以迫使其模仿他人容颜,据说可以做到惟妙惟肖,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稀少且柔弱的镜灵,几乎都成了权贵手中的玩物,于是很多人就干脆称其为“镜宠”。
如今相隔几步之遥,有两张相差无几的脸。
一个是寒月孤雪,眉眼清冷地坐在高位,令人只可远观;另一个是芙蓉水,柔软顺从地跪伏于地,随手便可欺辱。
这两种情态此刻混地织在一处,令人瞬间生出某种不可言明的旎心思。
是戏狎,也是羞辱。
琼山众人都知道,陆归雪从不轻易折,入门百年来,只跪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