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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弦痛到麻木，轻声说:“有。”他转过头，握住了任燚的手，竟然还笑了一下，“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更担心飞澜，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想到飞澜，任燚心里更苦涩。

任燚抚摸着应弦的脸，眼圈通红，哑声说:“应弦，你不是一个人担着，你有我呢，知道吗。”应弦点头:“我当然知道，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这步。”没有任燚，他要么死了，要么垮了。

任燚闭上了眼睛:“那你要见她吗。”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光是想想，任燚都提他揪心。

“要，我等了这么久，有什么理由现在退却。”应弦口吻平淡，但抓着任燚的手却在慢慢收紧，“她在医院胁迫你之后，马上就跑回了美国，一直不回来，所以我们不敢打草惊蛇，不敢让她知道我们怀疑她，一点点都不行，否则我们就没办法抓她，这次，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骗她回来。”任燚愣了一下。

应弦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我的病不是装的！”

“我……”任燚松了口气，他想说自己没有怀疑他，可那一瞬间，他确实是心里有疑问的，他不想撒谎，只好如实说，“我倒希望你这次是装的了。”

“不是。”应弦温柔摩挲着他的掌心，“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以前太自以为是了，觉得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就可以做出牺牲最小收益最大的选择，我没把情考虑进去，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养老院着火那天，我们正在秘密搜查她的一个住所，离老队长那里很近，所以我们能最快赶到。我进去之前，我知道我多半不能安全的出来，但无论我是死是活是伤是残，都有了让她回国的理由。”应弦当时是抱着怎么样决绝的心冲进火场的，任燚无论回想起多少遍，都还会难受，他抱住了应弦，却一句话也没说。

应弦也受到了任燚波涛起伏的心，他顺着任燚的背，用一种疲倦却清醒的口吻说道:“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会很冲动，很疯狂，很悲愤，毕竟我等这一个真相，等了十九年，但我现在只觉得很累，我想结束了。”他说到最后，尾音分明带了一点哭腔，“我真的只想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噩梦，就让他醒来吧，这副背了十九年的枷锁，就让他解吧，这条走了大半生的修罗之路，就让他到尽头吧。

任燚用力回抱着他，温柔安着:“就要结束了，就要结束了。”

“陪我面对她吧。”----应弦且不说，就连任燚，都设想过无数次，当抓到家纵火案的真凶时，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而今这样荒诞的剧情，简直不像在人间。

宝升集团的董事长，应弦的亲姑姑明晴，此时带着镣铐，缓步走了进来。

任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身材瘦高，五官明，气质有几分严苛和冷傲。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充智慧、充思虑、充忧愁、充冷漠，那是一双藏着太多故事的眼睛。

明晴看到应弦的一瞬间，眼睛就红了。她坐在了俩人对面，面憔悴，苍白。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明晴开口道:“应弦，我们能单独聊吗。”应弦回道:“他要在这里。”他需要任燚给他的力量。

明晴沉默片刻:“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告诉飞澜，她刚到美国，刚刚开心了一点。”

“我会想办法处理。”应弦的脸就像带了一层冰封的面具，找不到一点情绪的裂。

明晴眼圈一红:“对不起。”任燚到一阵反胃。

“姑姑。”应弦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女人，“你已经骗了我十九年了，现在开始，哪怕是为了飞澜，说真话吧，撒谎没有意义了。”明晴的眼泪淌了下来，她的嘴抖动着:“那年，我通过岳新谷知道了标底，然后给了当时市委书记的儿子，那个人，已经退了，但你应该也知道是谁了。”她说了一个名字。

任燚脸一变，难怪这个案子要翻案，会受到重重阻力。

“我拿了二百万的回扣。但其实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为了讨好他。”明晴说，“我爸，你爷爷，守旧观念很严重，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他的，好好读书，考他让我考的学校，做他让我做的工作，甚至嫁给我本不喜、但是他让我嫁的人。”她出一个惨笑，“但不管我做得多好，在他心里，始终比不上你爸爸。”

“我不是为了钱才标的，我只是想有更好的人脉，为集团作出更好的业绩，让他知道我没有哪里比我哥哥差。”明晴深一口气，“但是，我没有想到，那批材料有问题，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任燚到臆闷痛，那起事故，毁了无数个家庭，也差点毁了他的，差一点点，他参加的集体葬礼里，也会有他父亲的一份。

明晴的肩膀筛筛轻颤，嘴白到了没有血:“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才二十出头，如果被查到，我这辈子就要在监狱里过了。岳新谷他不知道我了标，还打算去配合调查，我没有办法，我向他坦白了，我威胁他，如果被警察查到了，他也有罪，而且，我当时怀孕了……所以，他最后答应帮我。”

“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