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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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透过狭小的木窗照进旅店,布卡摇摇晃晃地从上爬起来洗脸然后走出房间。昏暗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来裂云城游玩的客人和往来与冰封陆地之间的商人还在沉沉的睡梦中没有醒。布卡来到楼下的大厅,向旅店老板要一杯梅子和两片薄饼做早餐,边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去。大厅里空的不见人影,布卡决定吃过早饭后到海边去,问一下北渡的船,再顺便买些新鲜的海产。只有他一个客人,老板只三五下就准备好了食物端上来,布卡看到煎得焦黄的薄饼旁横放着几四叶葱和甜酱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做菜卷。
正在这时,赵三从旅店的外面走进来往他身边一坐,脸的痛苦和失落:“完了,我这一辈子算完了。”布卡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把剩下的那张饼推到他面前:“没吃吧?吃点吧?”赵三抓起过来咯吱一声咬掉一半在嘴里闷闷地嚼,眼圈也跟着红起来:“我,你说我这一辈子做过什么缺德事么?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我哪儿不如别人呀?”布卡把梅子递给他:“老板把你开了?就凭你这手艺,他开你?”
“没有。我昨儿还给他赢了一百枚银币,他哪儿能开我呀。”
“那这是怎么了?”
“跟你一样呗,不然我找你干吗?这裂云城人多了去了。”布卡咽了口唾沫:“你怎么跟我一样了?”
“我,我被女人甩了。”赵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噼呖啪啦地掉下来。
布卡用手抹了一把脸:“不会吧?我是因为穷,你不是刚发了笔小财么?”
“游方了不起呀?”赵三抹一把眼泪不高兴地瞪着布卡“你赢一百枚金币才叫发财呢,我这是银币。发财发财,真有了买房开店的钱,我不信她不嫁我!不过,在这裂云城里有一百枚银币也不是小钱了,跟我一起做徒弟那帮人,他们谁有啊?怎么他们都娶得到老婆,我就不行呢?”
“是啊。”布卡应和着。
赵三又擦了一把泪,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梅子:“我不嫌她油瓶她还嫌我。”
“嗯,嗯。”布卡坐正了身体,用温暖的目光望着赵三“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得多。”
“你也喜拿别人的痛苦当开心?”赵三很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我来找你不是请你听故事的。你一大游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听过呀?我来找你是想求你带我一起走。”布卡张大了嘴巴:“啊。”
“你做游方不也是因为没钱娶老婆么?我想了,既然你现在都肯把自己的故事编成歌唱给别人听,那肯定是,忘记忧愁,开怀了。我想了又想,决定跟你走,看看自然风光、大好山河的。说不定也能像你一样不痛苦了。”
“瞎说。”谢小雨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他是没心没肺,你也没心没肺?”
“你怎么一大早晨就攻击人呢?”布卡翻了翻眼珠“老板再来份早餐。”
“我也要一份。”谢小雨用手抓住栏杆烈地抻着懒“没心没肺就是没心没肺!”赵三的脸有些红:“谢小姐,其实我也不想在你俩中间做东官。我这人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昨天帮您拿箱子您也看到了,我勤快。那种活您不能做,布卡是游方他也不能做。但您总得有人帮着拿行礼吧?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布卡和谢小雨先是十分惊讶地望着赵三,然后又用更惊讶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审视对方,再然后同时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转过头去不理对方。赵三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问:“吵架了?其实,你们应该学会珍惜对方,别像我似的。到头来一个人灰溜溜地逃开。”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布卡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是想干杂活么?谢小雨,谢大小姐,耀明大祭祀的钦定继承人,你要是能当上她的管家,别说娶一个老婆,娶十个都没问题。这顿早饭算我请你的。记住,你做了这个巫婆的管家之后,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你认识我。
“说完他甩袖子走出去。
“也千万别说你认识我!这么无赖的游方,我从没见过!”谢小雨从椅子上跳起来掐着对着他的后背大喊“撒谎专家、骗子!”
“你们,真吵架了?”
“没关系,跟着我一样闯世界。”谢小雨乒乓地把刀叉摔得山响,薄饼和青葱很快就被她碎尸万断。她越想越气,腾腾两步跑到门外对着布卡消失的街口大叫“我一个人拿八宝金冠来给你看!到了冰封大陆,被冷风冻死!冰川砸死!雪崩埋死!”
“谢小姐。”赵三试探着叫她“喊这么大声,不好吧?”谢小雨恶狠狠地回过头用凶巴巴的眼瞪着赵三的脸:“带我去找裂云城最好的巫婆!通诅咒的那一种!”从旅店向西到海边要横穿整个城市,路两边早起的店主们摘板挂匾,搭摆货地忙碌,招呼早起的游客。一条黑的小狗蹲在街头对着每一位行人叭叭地叫,大大的眼睛翘翘的尾,一个面摊老板将客人剩下的半张饼丢到它面前,它便低下头贪婪地嚼。布卡见它吃得可怜,便摸出四枚铜板来买一碟骨放在它面前。小狗头一咕噜下嘴里的饼,头也不抬地啃骨头。暖暖的光从天上照下来,照着小狗脏稀稀皮,也照着布卡的脑袋,晒得他舒服。布卡蹲下去,用手有一把没一把地抓狗,面摊老板好心地提醒他:“小心有跳蚤。这狗天天来,可的,也不捣,真喜您就抱回去吧。”布卡见过的动物不少,但从没想过要养一只。西陆民风纯朴,百姓富裕,这些牲畜虽没有家,却也不会挨饿。况且自己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它们跟着自己反而是受苦。他笑一笑没接话。
嘭!一声炮响从东面传过来,小狗松开嘴上的骨头,瞪圆了黑眼睛望过去,除了只一双鼻翼忽闪着,全身都是一动不动的。老板见布卡的眼盯在小狗身上一眨不眨地看,便又在一旁劝说:“这是苍獒,好训练又忠心。别看它小,长大了可有小马那么大呢,旅行时带在身边,对付两、三条草原豺都不是问题。放在家里还能看家呢。”嘭,又是一声炮响。布卡站起身望向西方,他的手依旧垂着,不停地梳理狗:“那是什么声音?”
“有尊贵的客人来了,守军放礼炮接。”
“噢。”布卡用手拍了拍小狗的嘴巴:“有了女人犬不宁,没有女人却又是冷冷清清。还是冰封陆地好,不但有风有雪,还有金币再等我。”说完他大踏步地向码头方向走。小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出恋恋不舍的神情,但它即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叫。面店老板微微摇一下头:“你也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啊。就在这里跟我吃面吧,长不结实咱就不去打狼,吃就行。”布卡突然回过头对着狗大叫:“走啊!”黑狗噌地从地下窜起来,只一溜烟就跑出半趟街。它突然站下,回过头来对着面店老板发出一声悠长的呜哗。老板觉得眼眶有点,但还是笑着对它挥了挥手。
布卡等着它跑到自己的脚下,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家了,不要女朋友啊,麻烦得很呢。”正说着,嘭!炮声又从西面的海上传来。布卡怔了怔:“哇,不会是出海走了吧?大人物的脚程就是快呀。”然后他低下头对小黑狗说:“不用理他们,我先带你去洗个澡,好孩子要干净,有跳蚤可不成。”
“布卡!”魅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小心!”从旅店出来的谢小雨在远处大叫。布卡仓地一声拔出长刀,风将飞来的火球劈为两段。一道人影从火球后面凌空击下,掌风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从高处下来。小狗在布卡脚下愤怒地叫起来,头向上跳,布卡伸手把它夹在怀里,另一只手将长刀霍霍地挥出在空中灵巧地一转,一只手洒着鲜血被他割下。接着,布卡的长刀向前一探,噗地一声将那人的大腿穿透了。又有两个人扑上来,一人捉住那人的衣领,另一个拾起断手飞快地后退。
那人抱着断腕声嘶力竭地吼叫:“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放开我!”那两个人退到一大群官兵中,将断腕的青年牢牢地住。一个紫袍人从队列中走出两步,抱拳躬身:“游方布卡,请原谅郑卓的鲁莽,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布卡将长刀斜斜地举在空中,他的眼中绽放出夺人魂魄的杀意:“我接受他的挑战。”
“他还是个年轻的孩子,请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