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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石像。
乔稚没头苍蝇似的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唯一能受到的就是震惊和心如麻。
秋水喜的人是她?!
开什么玩笑??
乔稚完全了。
这世上能让她慌成这个样子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她成年以后,几乎可以说没有。她习惯了预判,习惯了笃定的去做一件事,而秋水所说的“真相”实在太过超她的想象,乔稚心中残存的理发出“嘀嘀”的警报,提醒她,眼前这局面她处理不了。
稍微冷静下来过后,乔稚确认,她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她堂而皇之的从秋水眼皮子底下逃了,逃得像身后有什么凶险至极的东西在追赶她,好不狼狈。
大门“砰”一声被撞上,秋水扶着楼梯的手像被电打了似的骤然一抖,心脏痉挛的疼起来,她终于忍受不住,出痛苦的表情。
而这些痛苦恰巧正是她心中深渊所急需的最好的养分……
她缓缓地蹲下身,无助的抱住了自己,继而抬手死死的捂住了双耳,好像这样就听不到自我的嘲笑和挖苦了似的…………现代社会虽说技术上早已离了古代“初见垂髫,再见耄耋”的困境,可一个人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另一个人,那么这两人终身难再见的机率便还是没降低到哪儿去。
乔稚这一逃,逃得果断,干脆,没留任何余地。
秋水有时会恍惚的想,或许这就是她们之间最后的结局了,直到——罗海出狱了。……这年冬天,北京一直迟迟没下雪,赶着回家过年的人们背着大包小包,彻夜排队挤在大小汽车站,火车站的售票窗口等着买票回家,而豫水花园的小洋房里,秋水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时亮时暗的电视机,已经浑噩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直到,旁边的座机电话突然惊响起来——有时候人对一件东西期待过久,慢慢的心中就会生出怨怼,就比如说这通姗姗来迟的电话……秋水看着它,死死的瞪着,几乎瞪出了某种恨意。
铃声停了。
秋水保持着呆坐的姿势,心里有一丝快意闪过,可这快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紧随而来的只有无尽的哀伤,委屈以及自厌。
她深陷于自怨自艾之中,就像个天生嗜痛的怪胎,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两人过去的美好,每念起一次,身上便多割出一道伤来。
她腔中堆积着求而不得的痛苦,这痛苦逐渐使得那原本澄澈的意变质成了某种更为扭曲极端的郁执念。她想,我有许许多多的伤口,和为数不多谨慎的,都是给你的。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你,你想要的永恒的陪伴,只有我能给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就在她整个人挣扎在这种极度的撕裂之中时,座机又响了——某种强大的,坚定的心念便不容置疑的下了她心中一切的怨愤和痛彻。
秋水肢体僵硬的伸出手去拿起了座机听筒。
“喂…喂——”她好几天没喝水了,嘴早已干裂起皮,声音像是被砂纸擦过的,粝沙哑,发声发的断断续续。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乔稚不甚明晰的话音。
“要过年了,三天后就是罗海出狱的子,你赶在那之前和郭青山一起回来,机票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乔稚语气很淡然,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秋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砸在沙发上,转眼就没入了,只留下一小圈泅的印记。
“我还能回去吗?”她问。
电话里明明没出任何哭声,可乔稚冥冥之中就是知道她在哭。
仿佛是被极度抑过后仍旧克制不住,不小心逸出的一声叹息,乔稚轻声道:“别哭,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电话被挂断了。
于是肝肠尽断,于是柔情俱碎,卑微的灵魂绝处逢生,终于求得了一丝苟延残。
***老家的冬天似乎一年比一年冷了,可雪却下的较往年小了很多。少时所见的漫天飞雪如今已经很难见到,一座城市的气质在随着时间的逝悄然变化,然而在这里生的人,却仍旧能嗅到那宝贵的旧气息。
乔稚静靠在车边,时不时的双手合十放到嘴边哈一口热气。她早上出门出的急,忘了戴手套。
只是这动作却突兀的让她回忆起了什么,继而避不可免的心情变沉重起来。
上午十点过一刻,铁墙高竖的监狱侧门“吱呀”从里面打开了半人宽的隙,罗海跨过监狱门槛走出来,首先抬头望了望天,继而目光平视,看到了对面的人。
“阿稚。”他微微勾动嘴角,预期中对女孩长大成人的想象在这一刻和现实无衔接了。
乔稚原以为在亲历眼前这一刻时她或许会泪,少不得也要动紧张一下,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有的,只是叹息般的欣。
“哥——”乔稚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如同记忆中两人仓促分离的那个冬夜,只是眼下来的,却是久别重逢,难得团圆。
乔稚从他怀里退开,打开车门拎过副驾放着的大纸袋子,然后从里面取了件厚厚的羊大衣出来。
“哥,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回家吃饭,茶壶他们,都在家里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