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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班了，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秘书室里的瞿成闻声，连忙起立致意:“肖总。”肖照山揣起手机，站在秘书室门口代他:“明天办公室可能会来一通重要的国际电话，如果那时候我不在，就你来接，让他第二天再来。”瞿成在历上画了个圈，问:“我该怎么称呼对方呢？”肖照山说:“中井岳总。卖酒的中井，上丘下山的岳。”瞿成笔尖一顿，脸上却毫无破绽，仍尽职尽责:“好的，我记下了。肖总慢走。”肖照山点了点头:“你也赶紧下班儿吧，过几天有得忙，回去好好养蓄锐。”瞿成镜片后的丹凤眼谨慎地弯了弯:“快过年了嘛，忙才正常，不碍事的。”肖照山坐上车后还在回味这句话。

他拍掉肩上的雪，想起了曾经度过的节们。

不忙，不惊心动魄，不生死攸关。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亮点，始终平淡、乏味、千篇一律。

他的母亲会拉着他在家里做大扫除，池凊会订两晚上的酒店套房，邀请他在不属于任何一家人的餐桌上，吃不属于东方人的西式“年夜饭”。

肖池甯或许也是这样，被裘因拉着在家里做大扫除，然后同她在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吃一顿跟平常几乎没有差别的晚餐，看一场只会唱颂歌的节联晚会。

肖照山猜测，中国人之所以对“一家三口”的家庭形态如此执着，原因便在于“一家两口”大概算不得团圆。

如此看来，有一个孩子其实也很好。起码他能让除夕的餐桌上多添两道不常做的大菜，能让家里的长辈和晚辈有理由相聚且不冷场。

还能让一个离异老父亲不至于在万家灯火中独自举杯空对月。

肖照山想到这儿，颇为不可思议。他竟然和世间大部分父母一样，开始下意识地把肖池甯划作了自己的附属品。很实用的那种附属品。

果然，没有人能免俗。即使这“俗”是他以往所深恶痛绝的。

肖照山决定了，处理好岳则章之后，节他要带肖池甯去南方写生，帮他筹备作品集。他不想被同化成那种让孩子厌恶的俗气爸爸。

发动机预热好了，他发动车子，把手机连上蓝牙给肖池甯打电话。

肖池甯似乎正站在窗边，他听到了呼啸的风声。

“我在做值。”他微着说。

肖照山皱了皱眉:“你们班有多少人，怎么又轮到你做值？”肖池甯毫不羞愧:“今天没作业，被班主任罚了。”

“你没和她说你马上要准备出国吗？”肖照山失去了原则。

“说了啊。”肖池甯了鼻子，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下半张脸，“她说，哪怕我明天就飞英国，今天也必须作业。”

“那你大概多久能做完？”肖照山问。

“起码得等到他们上晚自习了吧，有点久。”肖池甯说，“爸爸你不用来接我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肖照山道。

“这样啊。”肖池甯有些犹豫，“不然我把值翘了？”肖照山很饿，他想吃肖池甯做的饭。但作为一名大人，这点理由实在不足以驱使他让孩子打破规则。

“你做你的，我在校门口等你，我还有半个小时到。”肖池甯乖巧道:“那我去扫地了，争取早点做完。”

“嗯。家里的菜好像吃完了，待会儿还得去买菜。”

“好啊，买颗白菜回去做醋溜白菜吧。”

“我不吃白菜。”肖照山拒绝。

肖池甯数落他:“这个季节白菜最便宜最好保存，买一颗能吃一周，爸爸你会不会过子啊？”刚拿到三千万的肖照山说:“我不差这个钱。”肖池甯冷笑一声:“行，待会儿给你买牛，十斤澳洲牛囤着养冬膘。”肖照山不介意:“你正好长点。”

“我已经长回来了，老东西你还想怎样，抱个肥宅睡觉你就开心了是吧！”肖池甯烦得想立马挂电话，“你开你的车吧，我去扫地了！”挂断前他还不忘低声骂一句“老东西”。

斗完嘴肖照山神清气，饿意都消退了不少。他心意足地摘下耳机，打算利用肖池甯做值的时间自己先去把牛买了。

然而还没到下一个路口，车里便又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重新戴上蓝牙耳机，空瞥了眼中控台，屏幕中央赫然显出一个“妈”字。

是裘因，他还没改备注。

肖照山脸一沉，已经有所预。他按下接听键，仍是恭敬地叫了她一声妈。

“我不是你妈！”但裘因上来就抛弃体面破口大骂。

“凊凊做错了什么你要跟她离婚？啊？！还拿了我们家凊凊两套房子，你这婚离得可真有水平！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狗东西！你也好意思说你是男人？”以池凊的格，她绝不会拿离婚做文章，跟朋友家人说道他的不是，她不屑。

肖照山猜，应该是今天裘因例常打电话问候，才从池凊口中听说了这件事。

他试图摆事实讲道理:“那两套房子写了我的名字，算我们夫共同财产，不是池凊一个人的。财产分割的时候我们请了公证人，如果您不相信这是我们共同协商的结果，可以亲自联系公证人。而且，不是哪一方做错了什么才能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