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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怒众多,这下有了雪患为索引,会暴动也不奇怪。
只是燕世子会如何做呢?他才刚刚拿下下谷郡,就遇到了雪患民怒,他要如何做?
吴亥神如常,关窗上,轻轻瞌上了眼。
一闭眼,仿佛又看到燕燎打马从山前穿过的意气劲儿。
他们没有告别,因为不需要告别。彼此默认的分道扬镳。
——眼前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小孩子呜呜呜的哭声。
吴亥盲着眼睛,在黑暗中摸索半天,怎么也没摸索到出路,倒是那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近,一边哭,一边还念着:“我不想练剑。”有个清冷的声音对小孩子说:“你不练剑,你不练剑他就会讨厌你!你要在漠北活下去,你就要讨好他!”小孩子又哭:“可是我乖乖练剑了他也不喜我。”
“那是你练的不好,你太差了,连他一个指头都够不上。”
“我想…练弓,我可以站得远远的…为什么习武就一定要用剑呢。”那清冷的声音厌恶地哼了一声:“他讨厌你拉箭弓。你偷偷拉弓被他发现,怎么着?他折断了你的弓,罚你去刑堂,你又被众人推搡欺负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需要的不是练剑,也不是练弓,而是…”
“而是?”那清冷的声音夹风带雪似的:“是把他拉下来。”忽然间小孩的哭声也没有了,清冷的声音也没有了,黑暗被一道霞光刺破,就好似金乌破海,漆黑里来了出。
那金乌上乘着一个人,他着黑衣,袖口领口滚着金边,黑发高竖,与黑袍一起飞舞翻滚,身后是霞光万丈。
吴亥半眯起眼,立刻从身后出一支箭矢,润玉般的手指搭在弓上,拉弓上弦。
箭在弦上,弓弦弯成半圆,只听“嗖”一声破空而出,箭矢穿过热滚烫的云层,直取金乌。
这一箭吴亥过无数次,每回都是快狠而准。
金乌泣血哀啼,云端那人黑袍烈烈,拎着一把通红刀,踏碎云层从天而至。
他不是跌下来的,他是自己跳下来的。跳下来的姿态耀眼不可方物,但更耀眼的是他一双熠熠生光、锐凌厉的眼眸。
吴亥忽然有些厌烦。
为什么还在做这种梦,这梦做了这么多年,做到他在梦里都知道这是个梦了。
吴亥松开长弓,往地上一扔,准备接燕燎杀意浓烈的招式。
谁知这次却不一样了。
燕燎背后一望无垠的荒原,忽然升腾起半尺高的野火。
野火里烧着的是王城下地的尸骸。燕燎像那天一样,拎着剑步步从火里向吴亥走来,身脸血污,那么污浊,却高傲拔的像个神祗。
吴亥猛然就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为何要退?这是他的梦,他无需退任何人!
吴亥忽然知道为什么荒原起了一场大火。这是他心中的妒火。
是他对燕燎的嫉妒。
他并非嫉妒燕燎嫡子、世子的尊贵身份。
他嫉妒的是燕燎即便沾鲜血,依然烈若骄!
他并非嫉妒燕燎强大。
他嫉妒的是燕燎恃强而自负,恣意的宽容!
而吴亥自己,他从没有亲自沾过一滴鲜血,可他脚下亦是堆了尸骨。
他和轻狂骄傲的燕世子不同,他只能在冷的黑暗里播种黑的藤,藤上都是暗红的血,把他束缚在这荒诞的梦里。
吴亥冷笑:“你要去咸安?你要这天下?你去过咸安吗?你知道那里有多么肮脏吗?”燕燎不答,这里的燕燎从来不屑跟他说上一句话。
吴亥看着向他走来的燕燎,突然伸手抱住这副温热柔韧的身子:“你要和我一同去看看吗?让我来看看,你要如何跨过千山,抵达咸安。”吴亥把燕燎按在地上的野火里,这野火伤不到人,反而有一股燕燎身上的清的温暖的味道。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吴亥伸手捞起燕燎的黑发,那黑发竟然意外的柔软。
“燕世子,别这么看我。”燕燎瞪着吴亥的眼神明亮又锐利,上挑着眼角有一股烈劲儿,被这种眼神看着,吴亥血逆,口干舌燥。
“我自小就喜您这双眼睛,可您这双眼睛不喜我,从不肯好好看看我。”吴亥伸手,摸到燕燎的眼眶,玉白手指往下狠狠一抠,一手黏腻的血水燕燎眼眶里蜿蜒下——他把这对眼睛剜下来了。
谁料被捧在手心把玩的宝石却忽然失去了神采…
吴亥一窒,心头不舍,又把眼睛放回了燕燎的眼眶。于是这双眼睛染着血,凶狠地复活过来直盯着他瞧。
吴亥被这种眼神怒,手指顺着燕燎锋利英朗的轮廓,慢慢抹过他眼角,涂上了浓烈的血。
烈的美、英俊的意气。他忽然发现自己极了燕燎这幅模样。
他伸手摸到燕燎的脊背,沿着笔直的脊线,摸到两片蝴蝶骨,蝴蝶骨似乎会煽动——难不成他还想回到金乌上不成?
休想。
吴亥将燕燎翻过来,撕开燕燎的上衣,用手中黝黑的铁钉狠狠穿过燕燎的两片蝴蝶骨。
殷红血迹像一条舒缓的溪,吴亥在这条溪里,把燕燎的两片蝴蝶骨打上了锁链,锁链被吴亥拉扯着,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吴亥干渴的厉害,他又抱起燕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