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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燕燎看得眼皮直跳,不好的霾像一团烟云笼罩着他,他问吴亥:“吴亥,你搞什么鬼?”吴亥却似乎连辩驳也不准备,只是说:“如你所见。”燕燎气笑了。他都不用回头,只是用耳朵听,也能知道身后的战局有多么惨烈。
千军混战于城下,天逐渐暗淡下来,灰沉沉地仿若要塌到头顶,一种悲凉的惨淡正席卷着燕王城。
燕燎角溢出一丝鲜血,咬着牙说:“我就说燕羽哪会来这么一堆歪主意,又是派人伺机放火烧城、又是联合纳玛反叛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吗?中的那些内线也都是你的人吗?”那你这四个月,究竟在哪里?父王他…父王的事…你…
吴亥点头大方承认:“嗯,中的线人是我的。但燕羽有一点搞错了,他派在各个阁楼下的人不是他的,也是我的。”燕燎瞳孔一缩,对着吴亥的脑袋挥刀而去。吴亥从马上跃起,脚尖点在燕燎的刀上,一脚踹在燕燎格挡的手臂上,而后出侧的长剑,和燕燎斗在一起。
吴亥说:“我的剑法,有大半都是世子你教我的呢。”燕燎口中又呛出了一口血。
裂开了,全身上下的旧伤,不出意外应该全都裂开了。尤其是歪在心脏外的那道长长的疤,明明那一刀并不深,现在却疼的最为厉害。
五脏六腑犹如火烧,全在对自己叫嚣着快住手,住手,你不能对眼前这人抱有杀意。
可是要如何住手,如何才能不想杀了他?燕燎现在恨不得把吴亥五马分尸才好。
两辈子经历过无数厮杀,燕燎早习惯了伤口和痛楚,但只有当对吴亥抱有敌意时,那种从内脏蔓延至皮的苦楚,是格外难以忍受的。
这种奇怪不合常理的事情,曾一度让燕燎对吴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怀疑吴亥是什么怪物?
然而这种怪事只限于自己和吴亥间,自己无法手刃的吴亥,却可以被他人轻易地伤害。
就拿吴亥曾被燕羽从墙上推落一事来说,吴亥跌断了腿,卧几个月都爬不起来,但燕羽一点损失也没有。
哪有这种怪事呢?
抱着犹疑,抱着猎奇,燕世子多次尝试,一次次下来,发现自己是真的拿吴亥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能对他怀着恶意上手,也不能在他伤弱时抱有杀意。
其中最难言的怪事,是范先生离世的那一年。
那一年吴亥染了很重的风寒,药石无医,病弱的几乎就快要死去。
燕燎一忍再忍,甚至跑到长城脚下待了几天,就是不去看吴亥,想着既然病的那么重,干脆就让他这么死了算了吧。
要是他死了,这种怪事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上辈子的仇也就报了。
可就是这么认真的一想,身后刚刚建成的几里城基,忽地轰然倒塌。
从高处砸下的裂石崩开,伤及了大量的役民。
也许只是个意外?燕燎心中悚然,却还是抱着一丝是意外的想法。
谁想又是一夜过去,长城脚下的众人,在炎热的夏天,大半都染上了风寒…
燕燎又惊又恐,直觉自己必须回。于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进中,回到寝询问吴亥的情况。
太医见世子风尘仆仆从边关长城赶回来关心吴亥公子的病情,顿时吓得不轻,立刻跪在吴亥的下,痛哭涕自责说自己医术浅薄,无法治好公子的病。
燕燎往上一扫,瞅见小小的少年紧紧瞌着双眸,长睫下印着青的影,嘴也干裂水到惨白。
燕燎皱眉问:“换药了吗?”御医哭着说:“吃…已经吃不进去了。”燕燎心生烦躁,往头一坐,而后伸手把吴亥从上扶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膛上,接过御医递上来的药碗,递到吴亥嘴边。
燕燎凶狠地说:“给我喝进去,你要是敢不喝,我就把你的喉咙割开倒进去。”御医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世子使不得啊,使不得,一割喉咙可就真的神仙也救不了了。世子…您还是节哀吧。”
“节哀个!”燕燎用手撬开吴亥紧闭的舌,恶狠狠地把药给人硬灌了下去。
御医:“……世子,您温柔点啊,公子他没有力气,受不得这么暴的对待。”燕燎把碗往地上一扔,拍拍惨白的小脸,怒气冲冲地埋怨:“你要死就赶紧死,死不了就好好活下去。别死不死活不活的赖着,尽给我添,我在边关很忙的,你还一个劲添,你说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治我的?”也不是没想过是因为重活一世这种事情太过逆天,所以上辈子的仇人才会成了最致命的弱点。
看了无数本异怪小说和话本,好像也有几个故事提到过类似于这种玄乎的情节。
这时候燕燎也就是讨个嘴硬,心里哪敢再真实盼望着吴亥去死啊,他怕自己再一想,整个王城里的人都跟着会染上病,那可不是糟糕透了。
怀中的吴亥颤着眼睫,掀开眼皮抬眼看燕燎。四目相对,那双一向清寒的眼眸里居然连生机都没有了。
是吴亥他自己不想活了……
燕燎在吴亥的眼中看不到一点一毫想要活下去的望。
那一瞬间,燕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腔里的怒火忽然一下就被浇熄了。他忽然就想到了吴亥和范先生刚来漠北时,三个人在范先生的书苑读书写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