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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的祭典而身负重甲,以大将的姿态走下神道,因无人搀扶且无人敢搀扶,在台阶上一不留神就崴了脚。
他当时躲在道旁的树顶窥探,清晰地瞧见了源赖光痛苦的神。但那脆弱的裂痕转瞬即逝,源赖光取下了
间的佩刀,以童子切支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移动脚步,又下了一级台阶。
身为京都大族源氏的家主,他不能暴自身的病弱,即便长年征战累积的旧伤均在反噬,每一块骨节都因
与锈斑而呻
,他也必须维持住表面上的老当益壮。
他一步步走下神道,鬼切看着他一步步走下神道,他的战甲光辉如昨,银发犹似年轻时飞舞,背影仍是那个完美的家主。他的身后跟着源氏众人,仿佛皆在他的荫庇之下,安逸于他所开辟的康庄大道,敬畏于他“鬼杀者”的名号,相信着如果是他,必能万古长青,超人类的命理,英豪永生。
他用一个背影就骗过了整个家族,但未能骗过大江山之妖的眼睛。他的旧时刀伏在树冠上颤抖,无数次想落地后冲向他,代替童子切搀扶他,可大妖
抑着呼
,始终等待着他先开口。
大妖想,如果那家伙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我需要你,鬼切”,他就会发疯了似地快马加鞭,即便跋山涉水也要在下一个瞬间抵达他身边——可源赖光直至永远停止呼,都没有圆他的微小愿想。戎马一生的大将要求入葬从简,留给他的东西就更少,他甚至是觍着脸皮连夜行窃,才从源家的库房中翻出了源赖光曾用过的药碗、药炉和汤匙,顺带着偷走几套源赖光生前的衣物,在源博雅隔
质问他时一脸冷漠,装作与他无关。
他很难不萌生懊悔与遗憾,因为源赖光在世时,他选择等待,他等到源赖光魂消魄散,终于无人可等。当他循着记忆凑齐源赖光曾用过的药材,煮出褐的苦汁,倒进白瓷的碗,他用双手捧起碗,伸出舌尖一点点地
舐,幻想自己当
并没有犹豫,而是真实地托住了源赖光颤抖的双手,帮助他饮下止痛的药。
当他带着一身药味倒进源赖光的旧衣物,他幻想自己从未说过“你又老又丑,浑身发臭,我不屑看一眼”那种鲁的话。他幻想自己诚实地表达出了内心如火的热忱:“你身上的味道像血又像花,令我沉
。虽然你老了也没有惠比寿的胡子,你依旧是人类中最英俊的!”可是悔恨生出的幻梦终为虚妄,源赖光的双手只剩下一节指骨,那些旧衣物上遗留的气息也于不
消亡。他在闻不见那血中花香味道的第三
,终于从榻上起身,穿上了源赖光的黑
单衣与白
狩衣,戴上了那套披肩与铠甲,然后在完全不合身的衣物包裹下,慢慢走出了他在大江山的小屋。
潺潺溪水映出了他的衣饰与容貌,但他想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脸。当他唤来自己的长刀,佩于间,他学着源赖光旧时的步伐大步向前,步幅与步速分毫不差,手臂摆动的频率和力度也同源赖光一模一样。如果他将头顶双角隐藏,再穿一双跟更高的木屐,他的倒影宛如源赖光还在世间。
可他毕竟不是源赖光,那狡猾的人类早已抛下他,选择了独属于人类的尽头和远方。当他俯视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他没有看到源赖光桀骜而自信的神情,而是一张泪面的大花脸,他终究无法凭回忆撑起源赖光的旧衣,他的前主人举世无双,他再怎么努力也学不像他。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回到源赖光走下神道的那一天,他将不再故作矜持地等待。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将选择一跃而下,冲向那位老人,一脚踢开百无一用的童子切安纲,让自己充当他的拐杖,成为他的支撑与依靠。
“——我不能等待,我没有等待的时间。”鬼切从回忆中身而出的刹那,就连珠炮似地对晴明说,“源赖光可以等我,我却不能等赖光,因为我是刀,赖光是人类的小孩,刀可重铸,向死而生,人之子却会以刀
本追不上的速度长大。赖光会变老,会弯
驼背,会走不动路,会又一次死掉,被食腐之虫啃食殆尽,而我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源赖光曾教我兵书,他说‘擒故纵之计甚为奥妙,然天下妖魔肆掠,人间危在旦夕,吾等武者还是以斩立决为佳’,他还说‘等有合适时机,再尝试此计不迟’——我本想用他一直向往却从未用过的谋略对付赖光,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去他的‘擒故纵’!我才不要放开赖光,他一步都不能离开我!我要擒住他,捉拿他,打碎他所有自杀的企图,让他只准生,不能死!即便他不愿跟我去大江山,我还记得黄泉之境的路怎么走,我要把他关去那里,用源赖光曾束缚我的锁链结结实实地捆绑他,我还要洗去他身为人之子的记忆,我还要在他心头也种上血契,我要让他成为妖怪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在鬼切拔身而起的瞬间,晴明一声暴喝:“言灵·缚!”老迈的大
师冲上去就是一记耳光,将鬼切
得尖耳都开始嗡鸣,“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晴明气得声音都变了腔调,脸上的老年斑随皱纹一起愤怒地扭曲,“黄泉之境?洗去记忆?血契?你竟然想将赖光推向你所经历过的火坑?你竟然要拿源赖光曾用过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戕害一个连刀都挥不动的小孩子?你竟然活成了你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