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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低声说，“车在外面等着呢，你怎么还不动身，崽子呢？”季杏棠深呼了一口气，“你既然敢答应，怕什么？我倒想看看什么能把我吓得滚。”说罢两人相视一笑，许宝山说，“好好好，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下了曹地府别来我。”

“自然。”烟花筒像铳子一样隐藏在周围的假山和松针丛里，季杏棠和许宝山并肩站在厢廊前的草坪上不动声地说笑，四个方向的烟花弹耀出白光星似的从地平线下高高抛掷到空中，参差不齐的爆炸声随着人群的附和响彻云霄，当即划破漆黑的夜幕，绽开光溢彩染透了天空。

头顶五颜六的烟花伴随着呛鼻的焰火，没有妨碍，人们痴的抬头望着纷杂奇特的天空，对面的村井也不例外，他四周有人保护，多出来很多空地，因此比别人更显眼一些。而冯友樵的人就埋伏在四周，烟花再响的时候就会行动。

季杏棠脸有些僵硬，下意识往大厅方向看了看，许宝山箍住他的肩膀叫他放轻松，季杏棠回头瞧他，许宝山看他眼里闪闪发光非常好看，调笑道，“吓哭了。”季杏棠摇摇头，“盯的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许宝山说，“啧，你要是个女人，我就讨你做老婆。”季杏棠轻勾了角没有说话。

就在烟花落幕，第二轮烟花弹还在筒子里蓄势待发沉闷作响，庭院里突然有一声子弹出筒的清脆霹爆声。

烟花却是照旧燃放，就在霎那之间，这一声响随即湮没在密集的爆炸声和五彩缤纷的视觉盛宴里，人们照旧仰头声笑语。

冯友樵有些疑惑，这声响不在预料之内，村井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这个时候才是正确的行刺时间，他的大脑清醒地忽略了那一声响，在爆炸声的掩盖下带头朝村井开，因为是消音，轻微的劈里啪啦声响丝毫不妨碍人们的笑。

季杏棠却神情讶然，全身的血都麻木起来，他目光呆滞地凝视着许宝山，把冰凉的手捂在许宝山口，当即受到滚烫的热血，血，汹涌地从他指间出，顺着手背淌进袖管，蜿蜒在整个手臂上。季杏棠看着许宝山口里吐出鲜红的浓血，难以接受，轻唤他，“宝山兄……”许宝山依靠在他怀里张了张口，季杏棠偏头过去，隐约听到一些什么，脖颈就浇了一股鲜血。随后肩膀上的人全身力向后栽倒在地。

季杏棠慌张地跪下抱起了许宝山，一边紧紧捂住他的口，一边颤抖着声嘶力竭地高喊，“来人！有刺客！”他的声音极响极亮，甚至和爆炸声一样穿透云霄。

季杏棠用拇指揩去许宝山嘴角和下巴上的鲜血，却又被吐出的炙灼血染红，季杏棠托抱起了许宝山往外跑，勉为其难地微笑着对许宝山说，“宝山兄，等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就在这生死一瞬，冯友樵的人干掉了村井身边的保镖，就要得手的时候，被季杏棠一声高喊扰，整个许公馆惊慌失措，在一片焰火和惊骇中，季杏棠亦跑亦走，缓步下来顿住步子，气息紊地低下头试探他的鼻息，宝山兄，子弹穿了他的心脏，他死了，死在自己怀抱里。

遥望门口，院内的宾客和仆人惊慌挤，争先恐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一队本宪兵拿着刺刀“嗒嗒”地冲了进来，光亮的刀刃迫使宾客往回走。季杏棠站在不远处，浑身一哆嗦，猩红着眼大吼一声，“关大门！”听到差令，许公馆的大门被听差奋力关闭。季杏棠浑身是血，本来的热血在冬末初的寒冷里也瞬间冷掉，宝山兄的身体凉透了，是凉透了，一点儿热气都没有。季杏棠哭无泪，紧紧抱住他，不用回首观望，响和厮杀清晰地绕在耳畔，很多的特务，很多的宪兵，很多的宾客，这座公馆里仿佛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杀戮。季杏棠全都抛诸脑后，找了一个墙角颓然倚靠，紧紧抱着许宝山。

季杏棠在口蹭了蹭手心，掏出西装口袋里的口袋巾替许宝山擦拭脸上的血渍。可整个手帕被浸透了也没有擦干净，到处是血让他害怕，他就像倒在了许宝山的血泊中，目的鲜血淋漓。当季杏棠意识到他在烟花燃尽的一瞬间，失去了宝山兄……他没有哭，反而在深渊之中异常的平静，死了，便快乐了。

可是，他攒了多少善缘才遇见一个有心人？

季杏棠把许宝山放在假山后，拿着走向了混。冯友樵在惊恐万状的人群中挣了出来，看见季杏棠眼里怒火万丈，揪住他的外襟愤怒地诘责，“你小子发什么疯！宪兵队的人怎么进来的！暴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怎么办！”季杏棠倒了一口气，反问道，“宝山兄死了，有人把他杀了，是谁？你不是说万无一失？是谁把他杀了！”冯友樵怒瞪了他一眼，“滚蛋”，为了行动随即跑去切断了电线，整个许公馆陷入了黑暗，犹如无边地狱。

白啸泓收到消息即刻通知了警察厅又从白公馆出发，车子到达许公馆。有些人逃出来家眷还在里面，大办百宴，来的人实在太多太多，门口也是惊慌拥挤水不通。

警察厅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来到这里，这座公馆里面的人时刻被血腥和黑暗笼罩，迫着神声嘶力竭地喊救命，趋于癫狂状态。公馆外的人也惊心动魄一刻不得安宁。探长拿着手电筒极力疏散人群，丝毫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