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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万妖之王。

君长夜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说，她怎么就……就这么闲呢？”

“怎么能叫闲呢？”冷北枭语气意味深长，“你想，你娘用一碗血救了望舒君，叫你能有机会遇见他。又用这几滴血，叫我欠了她一个大恩。今时今，就该是报还的时候了。”君长夜垂下眼帘:“可我不是她。”

“你是她儿子，我报给你，也是一样的。”巨枭在他身边堪堪停住，催促道:“上来，养蓄锐，待会对上那守门的天兵天将，还有的打呢。”君长夜终于停住上登的步伐，回身看去，已经空无一人。往下看，又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从未有过有哪一刻，这么渴望月清尘陪在身边。

却又不敢，怕会永远失去他。

这么患得患失，而又软弱的自己，从来都只会把师尊推得越来越远。

君长夜最后问了一次:“今你若出事，那蘅芜君…可就再也见不到了。妖王，你不会后悔吗？”冷北枭拍打着翅膀，语气笃定:“今就算蘅芜在这，也会希望我这样做，你信不信？”君长夜于是不再多言。他点点头，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跳上了巨枭辽阔的背脊。

原来有人并肩同行的觉，真的好过孤军奋战。

昭崖推着月清尘走到南天门的时候，正遇上百丈高的巨面扑来。

君长夜化成的黑龙在里翻转挪腾，拥有凤凰羽翼的巨鸟展开双翼，呼啸来去。罡风风向被扇得逆转，将黑龙召来的海涛，悉数灌进了南天门。

守门的金甲一个个被冲得晕头转向，好些被水龙卷进去，再也爬不起来。然而仍有更多天兵，正从南天门内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湛陵早先去了凡界一趟，将一切安排好后就回了天。如今君长夜真的攻上来，即便引了海水滔天，他也并不在意，只在南天门外冷眼旁观。

唯独见昭崖走近，湛陵眉宇间那片平静才被打破。他冲手下将官嘱咐几句，了过去。

“帝君，天门危险，请退后。”金冠金甲的大将全身透，撑开一把紫竹伞，遮在帝君头顶，将风雨尽数挡在外界，“请放心给陵来处理。”昭崖冲他摆摆手，湛陵便将伞给一旁金甲来撑，自己识趣地退回守位。昭崖却不退，非但不退，反而更近了几步，俯身凑到月清尘耳边。

“四海连天，龙翔凤鸣，可是万年不见的奇景。他们还真带来了一出好戏。”昭崖话语间竟充溢着赞赏，“神尊想离近些去看看吗？”自出了太始殿，月清尘一直表现得非常淡漠，那是他在竭力克制，不肯展半分对君长夜安危的关心。月清尘知道，如果他任由自己的情被昭崖看得清清楚楚，他与君长夜，今都在劫难逃。

更何况，君长夜临走前的表现和那番话，实在令他寒心。

其实，若无三世镜中万般前尘，君长夜那样说，那样做，凭他们朝夕相处的默契，月清尘自会明白，那都是做给昭崖看的。

可看过三世镜后，就不同了。

万年前，离渊与凛安，毕竟是有心结未解的。

当初在海底墓，昭崖给三世镜给得快，可实则，却是借这镜子，下了一手挑拨离间棋。

仙族帝君，果然个个下得一手好棋。

昭崖既然开口，月清尘沉片刻，便答了一个字:“好。”他以为昭崖说的离近些，是走到南天门为止。谁料昭崖直接将比天门还高的头视若无睹，推着他来到南天门前，直面通天阶上的那场生死搏杀。

湛陵亲自下了天阶，擎天斧一手一个，左劈右砍之下，竟能破分海，将藏身其中的黑龙生生了出来。凤凰前来助阵，却撞上湛陵回身一斧，正划中额前凤目。凤凰吃痛，在空中疯了般旋转不休，哀哀悲鸣几声，被黑龙一个甩尾，击落九天。

黑龙自间一跃而起，正对上湛陵手中血迹斑斑的利斧。

月清尘看着，看着，几乎忘记了呼。他看到黑龙被神将翻身骑跨上去，龙角被接连斩断；他看到龙筋被整条出，龙身浴血，没了角，像条破了腹的长蛇，被神将扔到了南天门前。

扔到了他的脚边。

黑龙最后恢复人形的时候，七窍都在往外冒血。君长夜侧身倒下，头枕着胳膊，脸贴在地面上，鬓角黑发被海水浸得透，渐渐有进气无出气。

他吃力地从血水中抬起头，双目无神，不知道看向何方。月清尘从轿辇扑下来，踉跄着跪倒在地，将青年的头抱在怀里，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恍惚中，觉被对方手指勾了间某处，一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之前在魔时，君长夜亲手系在他间的那个青玉牌。

月清尘要去捡，一双靴却先他一步，踩上那个玉牌，用力碾了几下。他眼睁睁看着它碎成几片，里面藏了许久的东西出来，是纠在一起的两缕青丝。

结发为同心，恩两不疑。

“多可笑的誓言啊。”昭崖讽刺般叹息一声，语气又似怜悯，“这世间，有几对道侣不是貌合神离，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恩两不疑？”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再无生机，月清尘拼命去君长夜的脸，捂他的口，想将他重新暖热，却无济于事。

“这就是你的人？”虚空中仿佛又有谁在说，“不堪一击。”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