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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补充道:“是打这杆的人取的。我也不懂他怎么想。不过我想,名字这种东西,其实不太重要,你若不喜,大可改一个。”云琊蹙眉想了片刻,终是将目光移回身之上,不在乎道:“罢了,如你所说,也就是个名字而已。不过,琅轩阁主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平白无故送我这么好的法器?说吧,要我干什么?”
“这么说,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季棣棠略一挑眉,“不过,的确并非平白无故。我这有件喜事,你一定想知道。”
“喜事?”
“是喜事不错。阿琊,你终于可以报仇了。”季棣棠微微一笑,“就在昨,有人告诉我,你那仇家几年来不知收敛,终于遭到你们圣上厌弃,被一贬再贬,散尽家财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树倒猢狲散,还被判放西域去服苦刑。落得这般狼狈,与你家当年何其相似?你晚间往西边去,刚好可以痛打落水狗,用他的血,来磨磨你的。”语毕,他看向云琊,想从对方脸上捕捉哪怕分毫的喜悦之情。他说这番话,自然有想哄他的少年高兴的意思,可云琊却并没有如季棣棠的意。他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竭力抑什么汹涌情绪,随后喃喃道:“昨?怎会这么巧?”
“其实此事早有苗头,只是一直未曾告诉你,怕最终竹篮打水终成空,惹你空喜一场。是以待此事板上钉钉,才对你言明,”季棣棠问,“昨怎么了?”云琊眼神飘忽了一下,抿了抿,却不说话。季棣棠就走向他,食指分别托着两颊,捧起少年的脸,轻声询问道:“到底怎么了?心肝儿,别吊着我了,快说与我听听。”云琊仰头与季棣棠对视,骤然听到这句“心肝儿”,险些给口水呛了喉咙。他忽然模模糊糊想起些什么画面,似乎与面前人有关,却一闪而过,很快散落在记忆深处,再寻不到了。云琊心大,虽觉得有点奇怪,可实在想不起来,便就此作罢,不再勉强自己去想。
只是季棣棠这举动,于他二人而言,实在是过分亲密了。不过云琊在琅轩阁的时候,曾见季棣棠与无数美婢妖童调笑,观其孟程度,比如今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只别扭了一下,就将这当成季棣棠独特的问方式,勉强笑了一下,垂眸答道:“我恨当年懦弱无能的自己,我想在那个人最巅峰的时候击败他,杀了他,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当年没有输。”说到这,云琊再说不下去,只得先努力下口间的剧烈起伏,然后闭上眼睛,这才苦笑道:“阁主,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可笑?我在山上苦修了五年,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可如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我却并不像曾经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你知道吗?我不是想杀他立威,我是想让我娘闭上眼睛。可是……
”当年,云琊亲眼看着母亲的脸被火舌噬,他被身侧的家丁捂住眼睛,没有亲眼目睹那人的双眸完全闭上。所以他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在等他手刃仇人,否则那双眼睛,就会在大火里一直凝视着他。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走出那场火织而成的业障。为了早摆心头重,他以继夜,拼命修炼,拼命追查,可越查,他就越了解敌人的强大。在对真相丝剥茧的过程中,云琊发现自己的仇人并不只是那一个人,从那个人再往上追溯,源头深得他不敢想。
所以云琊曾经一度深陷茫然之中,他想把那些人都杀了,可都杀了又有什么用呢?父亲不会活过来,母亲也逃不过当年那场大火,说不定还会给昆梧山和师门惹来麻烦。
他越想越窄,如同钻进了死胡同,所以云琊一拖再拖,迟迟没有动手。他曾想过,若自己在折桂会上夺了魁首,就去取了那仇家的狗头,以告祭父母在天之灵,然后就潇洒地出师门,去迹天涯。可魁首花落别家,仇敌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没人会因为他的死而怪罪自己,自己即便去杀了那人全家,也不会给昆梧山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可这真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云琊没有再说下去,季棣棠捧着他脸的手也没放下。这人似乎上了他脸颊的柔软触,开始不住地来去,直到将云琊整张脸都红了,如同喝醉了酒。
云琊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怒道:“喂,你!有完没完?”季棣棠也不在意,只摊开手道:“我帮你报仇,你做我的剑,不是早就说定的吗?莫非事到临头,云公子要变卦不成?”云琊顿时警惕起来:“要我帮你杀谁?”季棣棠正道:“魔尊,沧玦。”
“魔尊沧玦。”云琊怔了怔,随即眯起眼,咬着牙道:“季阁主,想让我死就直说,没必要这么绕弯子。”
“又没说让你现在就去杀他,等你再练几年也不迟。”季棣棠后退几步,又恢复了先前的风模样,笑嘻嘻道:“只是先记下,以后方便提醒你,你还欠着我一笔账呢。来来来,云公子,先敬你一杯,祝你此次西行一帆风顺,凯旋而归。”云琊还没琢磨过这话中的味来,季棣棠已经一甩手,将盛美酒的夜光杯朝他掷去。云琊回身拿尖挑了,扬手取下,一饮而尽,随后示以空杯,挑起剑眉:“谢了。”取下仇人头颅的过程